謝廣明也顧不上跟她糾結這個問題,隻道:“回來就好,隔三差五就該回來看看,讓你二哥好好陪你,爹爹還有事就先走了。”
謝昱忍不住道:“父親……”
“閑話晚些回來再說。”
謝廣明伸出手制止了他的話,然後步履匆匆走了。
謝長安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淡淡道:“朝會已畢,父親卻這般匆忙,是為了什麼呢?”
謝昱微微一笑:“不若咱們跟上去看看?”
謝長安看着他熟悉的笑,腦中不由閃過許多兒時的片段。
那會兒她膽大包天,總是闖禍。
闖完禍就是大哥二哥替她在前面兜着,在院子裡紮馬步,一紮便是一整天。
兄長們的體格便是那會兒練出來的。
“好啊。”
謝長安自從長大後很久沒這麼任性了,身為侯府的小姐,她的周圍總有許多無形的束縛,捆綁住她的手腳和心。
兩人離開侯府,随便找了輛馬車,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面。
謝廣明的車駕七拐八拐在一處偏僻的巷口停下。
謝長安早便下了馬車,跟謝昱步行跟過來的,馬車太過顯眼,容易被發現。
謝長安打量着這處僻靜的巷子,還真像那些官員用來養外室的地方。
謝廣明推門進了一處院子,再出來的時候,他是被一個婦人親自送出門的。
那婦人臉上帶淚,抓着他的手。
!
這場面實在是……
謝長安暗叫不妙。
她迅速擡手想按住二哥,告訴他先靜觀其變。
卻沒想到他動作實在太快,她伸出手也隻來得及拉住他的衣角。
謝昱的臉色極其難看,一向意氣風發的臉上覆蓋了一層灰色。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謝廣明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微微偏過頭,下一刻臉色巨變飛快抽出手。
謝長安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着走了出去,與謝昱并肩站在了一起。
“莞兒?昱兒?你們怎麼在這兒?”
謝昱道:“父親,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
謝廣明沉默片刻,深深歎了口氣。
那婦人看了看謝廣明,又看向了不遠處站着的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侯爺……”
謝廣明搖了搖頭,将銀子放回她手裡:“拿着吧。”
婦人眼中的淚水搖搖欲墜,滿臉惶恐:“侯爺,這錢民婦不能收……”
“叫你收着便收着。”
謝廣明拿出了長甯侯的威嚴。
婦人瑟縮了下,将銀子捏在手裡,朝謝廣明下跪磕了個頭:“謝謝侯爺!謝謝侯爺!”
謝廣明趕緊扶起她:“你這……你這是做什麼!”
片刻之後,謝廣明終于安撫好了婦人,遠遠對謝長安兩人道:“都進來吧。”
謝昱帶着謝長安走進了院子。
普普通通的一處宅院。
婦人趕緊招呼道:“少爺,小姐快坐,家中簡陋,望莫嫌棄。”
謝長安朝她友善的點了點頭:“謝謝您。”
婦人有些受寵若驚的紅了臉。
謝廣明在首位坐下:“都坐吧。”
謝昱的眼眸冷冷刮過婦人,臉色有些許陰沉地坐下。
謝長安緊随其後坐在他身側的椅子上。
謝廣明道:“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謝昱道:“我們跟蹤你來的。”
謝廣明聽完,一拍桌子:“什麼?!簡直胡鬧!”
“若是不來,我竟不知父親竟背着母親在外……”
謝昱話尚未說完。
謝廣明一口茶剛入口便噴了出來。
婦人也是滿臉惶恐。
“混賬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咳咳咳!”
謝昱慢慢攥起拳頭:“難道不是嗎?方才你們……”
謝廣明瞪大了虎目。
他還沒開口,婦人便噗通一聲跪下了。
謝長安于心不忍地去扶她。
“少爺誤會了……侯爺與民婦什麼關系也沒有啊!民婦的丈夫從前是侯爺麾下的副将,死在了戰場沒能回來,侯爺找到了我們,不僅将我女兒帶進了侯府,還一直對民婦多有照顧,方才民婦也隻是想将侯爺塞給我的銀子還給他……”
謝昱面露震驚:“謝長樂是……”
謝廣明深深歎了口氣:“沒錯,她不是被我的馬撞倒看她可憐才将她領回了府,她父親對為父我有救命之恩,我理應幫他撫養妻女。”
謝昱道:“可父親為何不對我們實話實說?”
謝廣明道:“此事連長樂自己都不知道,有時候,同情也是一把利刃,将她帶入侯府,我當然希望你們真心将她當妹妹看待,而不是看在她父親跟我的面上對她抱有同情或者憐憫。”
婦人被謝長安扶起來在一旁坐下,用袖子抹眼淚:“今日是亡夫的忌日,侯爺是來看望亡夫的,卻沒想到讓少爺和小姐産生了這樣的誤會,是民婦逾越了。”
竟然是一場烏龍。
謝昱有些尴尬:“此事是我太過沖動,不是你的錯,你……勿要自責。”
謝長安卻陷入了沉吟。
可是這仍舊說不通,當初宮宴之上,謝長樂為什麼想要陷害她。
若不是阙珏出手,她就算能證明清白,也總是比較麻煩的。
想起阙珏,距離馬場那日也有段日子了。
也不知他何時會來兌現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