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雪眉眼冷寂,心裡有些煩躁。
“是與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剛好,連理由都有人替我們送上來,何樂而不為?”
他從未聽說謝長安與宮裡那位病秧子殿下相識。
她卻又特意讓人留意關于他的消息,這點本來就很古怪。
而且最近不知為何,先是崔鴻煊現在又是那病秧子。
就好似存心跟他過不去一般,同時冒出來一些讓他厭惡的人,他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
若不是這兩日宮中動蕩,皇上又病着起不了身,這個時辰他還在宮裡,那這字條他也不可能意識到不對及時截下。
“字條上還有皇後的事兒,夫人關心的于是宮裡的消息,也不一定就是那位殿下……”許三說到這兒頓了頓。
其實他和裴寂雪都知道,病秧子這盛京城要多少有多少,但長得那般好看的病秧子,隻有一個養在深宮。
許三有些遲疑的問:“那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裴寂雪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一截袖袍被他攥在掌心,他松開手後,那袖袍皺得不成樣子。
他冷笑一聲:“那就别怪我手段不光明,什麼光風霁月謙謙君子,我執念成魔向來不擇手段,最喜橫刀奪愛。”
“……”許三望了一眼豔陽高照的天空,随口說道:“大晉,這是……要變天了。”
不管是宮裡還是府裡,都充斥着濃濃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正在許三愁這消息該怎麼不引起懷疑的送進去的時候,遠處走來一個提着食盒的侍女。
這侍女原先沒瞧見他們,都快走過了,許三忽然咳出了聲。
侍女驚住,轉頭一瞧。
裴寂雪的臉在整個府裡無人不識得。
她連忙拂身:“奴婢見過三公子。”
裴寂雪沒理她。
許三上前一步,将字條往她握着食盒拎手的手心一塞:“将這東西順道帶給夫人,但切記,就說你無意間發現的,絕對不能暴露見過公子和我,也不能說是我們讓你交給夫人的。”
侍女顫顫巍巍接過:“是、是。”
裴寂雪冷冷的道:“若是露餡,你這條命也别要了。”
侍女臉都吓白了,瑟縮了下脖子:“奴婢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許三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快去。
侍女站在原地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仿佛她手裡握着的不止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字條而是一把刀,而這把刀此刻正懸在她脖子上。
雪婳瞧見她:“盧燕,今日是你來送午膳啊?”
盧燕勉強牽了牽嘴角:“是啊,雪婳姐姐,今日米飯蒸得久了些,有些濕軟,讓夫人久等了吧。”
謝長安聞言隻是撇了她一眼,她如今在府中地位尴尬,這些下人會有什麼反應也不奇怪。
雪婳接過她手裡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笑着道:“小姐,吃飯了!今日有你愛吃的金乳酥!想不到廚房竟沒有随意糊弄夫人。”
盧燕讪笑:“咱們做下人的哪敢啊。”
夫人院子裡的一應事務可都是公子親自過問,她們是都不想活了才會克扣敷衍。
她們不僅不敢随意糊弄,還每天想盡辦法的折騰新花樣想讨夫人歡心。
盧燕将掌心裡的字條摳出來,趁着雪婳在擺盤的時候,輕輕拿給謝長安。
謝長安看見她手裡的字條一怔,随即擡起眼簾,她眼底是冷漠和戒備,審視得盧燕心驚膽戰。
“夫人,這是奴婢方才在園中撞上的小厮塞給奴婢的,奴婢用腦袋發誓,絕對沒有拆開看過,奴婢既然被分配到了夫人的院子裡,夫人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絕不敢有二心!”
謝長安這才緩緩收回視線,從她手裡接過了字條。
“那人塞給你時可有人瞧見?”
盧燕趕緊搖頭:“奴婢四下看了,絕對沒有!”
“你做得很好。”謝長安道:“雪婳,今日的菜色不錯,給她些賞錢。”
雪婳立馬掏荷包,小姐出身好,出手一向闊綽。
這樣的事兒從小到大她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盧燕一喜,趕緊拂身道:“多謝夫人!奴婢日後定當好好伺候夫人!”
謝長安擺了擺手。
盧燕上前接過雪婳給的賞錢,蓋起食盒的蓋子就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了。
雪婳提醒道:“小姐,吃飯吧。”
謝長安颔首,四周張望了下,确定院子裡隻有她們主仆二人以後慢慢打開那字條,兩行黑字映入眼簾。
是她熟悉的字迹,紙張和墨水也沒有任何問題,排除了有人僞造的可能。
可是那人是如何進來相府的?
這是她之前回侯府時留的後手,讓人密切關注着宮裡的消息,特别是九殿下的病情。
之前那麼久,她的人都沒有冒險往相府遞消息,如今……恐怕是出了事。
‘九殿下病危已時日無多,皇後涉嫌下毒謀害天子已被禁足’
謝長安捏着紙條的手微微一抖,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