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滿臉疲憊,當他們緩緩靠近城門時,城門前突然有幾道黑影一閃而過。看清來者面容,正是謝鈞澤提前安排在磐陽關的暗衛,這些人早早得知消息後,便一直守在城門附近,接他們到營地。
為首之人見到謝鈞澤,立刻單膝跪地,動作幹脆利落,同時壓低聲音說道:“見過謝統領!”聲音雖低沉,卻帶着掩飾不住的激動與劫後餘生。
随後,衆人在接應者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繞過城中,前往營地的方向。馬蹄在寂靜的夜裡輕輕回蕩,逐漸遠去,隻留下城外那依舊呼嘯不止的風沙。
少年将軍謝鈞澤的威名不是說說而已,都是一場場血戰拼殺出來的。戰場上的他銳不可當,每一道軍令都能斬破敵軍的防線,讓敵軍聞風喪膽。
後來他雖被貶出大都,但沖不淡将士們對他的敬仰。那些曾在他麾下效命,因他得以保全性命的士兵;那些受他守護,得以安居樂業的百姓,他們心中對謝鈞澤的敬重,從未有過絲毫動搖。
謝鈞澤翻身下馬,他的動作幹脆利落,落地時身形穩健,随手抖落滿身的塵土後,便大步朝着前來接應之人走去“馬昂現在在哪?”
前來接應的士兵連忙回道:“現下正同各位将領商議守城計劃,統領請随我來。”
夜幕裡簇簇火把熊熊燃燒,火焰肆意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他跟着帶路士兵向營地走去,作戰營地穩穩駐紮在城外十裡,這片土地每一寸都浸染過昔日的烽火硝煙。
侍從掀開厚重的帳簾,馬昂等幾個主要的将領便在其中。
謝鈞澤目光大緻掃過,衆将領身形雖依舊挺拔,卻難掩周身的疲憊與滄桑。他們身上那一道道暗褐色的裂疤尤為醒目,新傷舊疤間透着幾分驚心動魄的慘烈。
馬昂的右臂,被無力地固定在胸前,随着他身軀的微動而微微晃蕩。繃帶也已經被鮮血浸透,殷紅的血迹在雪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帳中衆人聽到動靜,皆停下手中事務,齊刷刷地擡起頭向這邊看過來。有好幾個原本數月一直緊皺的眉頭,似乎也緩緩舒展開了來,那些暗褐色的裂疤也似乎不再那麼猙獰。
馬昂見到謝鈞澤恍惚了片刻,一肚子的話隻激動的喊出了一句“統領!”
謝鈞澤走過去伸出手搭在馬昂肩頭拍了拍。
馬昂眼中滿是感慨,一大堆話開口就往外倒:“統領啊,你不知道,我還能活着見到你真的是萬幸啊。在看到匈奴人那些包圍圈的時候,我是真的慌了神,隻能束手無策地退營閉寨,默默防守,根本沒有心思再組織大家抵抗。”
馬昂有一肚子的話想說,這會還在繼續想措辭的時候,一道獨特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當下戰事十萬火急,遠沒有到抒感叙情的時候。”
接着那少年側身看向身旁侍衛,“去告知那些虎視眈眈的匈奴人,就說當年将他們打得丢盔棄甲、抱頭鼠竄的謝統領,今夜率領援兵已至。讓他們掂量掂量,趁早識趣退兵,莫要再做無謂抵抗!”
謝鈞澤在剛進營帳的時候,目光就掃見了一個身着勁裝之人。這是一個瞧着約莫十之八九的少年,面容白淨,五官分明,挺拔的身形下散發着少年少有的貴氣,配上清澈的眸光倒顯得格外招人。
少年一頭烏發束于腦後,或許是因為連月戰亂的緣故,幾縷碎發散落在臉頰旁,更添幾分撩人之氣。在這滿是糙漢的營帳中,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清朗的身形,着實是别具一格般的存在。
隻不過這個人謝鈞澤是知道的,這就是當初暗中随他一同出大都,五年來一直形影不離盯着他的那個人,隻是一直沒瞧見過真容,如今看見了是這樣一個少年人,一時間竟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馬昂這才想起來,解釋道:“噢,統領,這個是沈宣逸,我帶着西戎軍來磐陽路上遇見的。這位沈公子可不簡單,智謀超群、武藝不凡不說,還有一手的包紮術,他那手法既快又穩,比我們随行的行軍醫都好!”
馬昂越說越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救命恩人呢。
“這幾個月,全靠沈公子鼎力相助,我才能勉強支撐。那批匈奴人來勢洶洶,攻勢猛不說,手段更是陰狠毒辣。若不是沈公子每次把我從鬼門關給撈回來,我這條命怕是早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