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澤搖搖頭輕笑着歎了一口氣,對沈少年這個放肆的稱呼也沒再多做評價,轉頭對顧鷹道“把剛剛的路探叫過來。”
顧鷹打了個手勢,路探見到便跑着跟到了謝鈞澤的身邊。
“你方才進乾城了沒有?”謝鈞澤問道。
“回統領,小人沒有進去。小人前去探路的時候乾城府官的範大人正好就在城門外,小人向範大人詢問了城内的情況後,範大人便跟着小人一同過來了。”
謝鈞澤點了點頭,示意他先下去。
“看來有眼睛呀。”沈宣逸悠悠的道。
謝鈞澤看向他,“你倒是不怎麼意外?”
“怎麼沒有,剛剛在林子裡見到前面這位範大人的時候就很意外。按理說一個府官最多找個由頭打發路探回來讓我們繞路,怎麼可能還特地跟着路探出城來回禀自己城中的災禍,而且好像早就知道我們這幾日要進乾城,特意在城門等着一般。”
“無非就是早就有人告知,你謝統領這幾日要過乾城,讓他好生相迎。可惜卻沒想到讓他趕上了這批流民沖城,而他又悄悄私自封了城,于是便趕着前來賠罪,想讓你替他瞞下來罷了。”
“那有眼睛又是怎麼回事?”顧鷹沒想明白。
“如果沒有人盯着我們的行動,又怎麼會知道我們這幾日會到乾城呢。”謝鈞澤替他解釋了一句。
“那這雙眼睛在......”顧鷹想要回身看看,可掃視了一圈下來,也沒看出什麼有問題的地方。
“有就有吧,我們謝小将軍有什麼不敢讓大都裡的那位城知道的嗎。”沈宣逸看着謝鈞澤笑了笑。
嗯,眼下就有一個,倒不是不敢,隻是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暫時還不太想讓人知道。謝鈞澤心裡默默的想道。
踏入乾城,一幅衰敗的景象映入眼簾。幾人并肩而行,身後兩隊人馬整齊有序地跟随,馬蹄聲在寂靜的城中顯得格外清晰。府官在前頭領路,神色凝重。
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不見行人蹤影。街邊的店鋪門窗緊閉,門闆上還殘留着被沖撞的痕迹。地上散落着雜物,一片狼藉,顯然是經曆過幾番激烈沖突後留下的。一陣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碎物,更添幾分凄涼。
“這幾日情況愈發嚴重了些,還有不少沒有被抓起來的流民在四處亂竄,百姓們都不敢出門。”府官無奈地解釋道。“大部分的流民都被集中抓捕起來了,目前安置在了府衙的校場。”府官詳細說着城中的現狀。一行人繼續前行,向城中走去。
衆人随着府官抵達校場,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流民,如同潮水般擠滿了整個校場空地,放眼望去,足足有幾萬人之多。
他們衣衫褴褛,破舊的衣物上滿是補丁和污漬,蓬頭垢面,發絲淩亂地纏結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惶恐、迷茫與無助。一些流民相互依偎,虛弱地癱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還有些流民目光呆滞,空洞地望向遠方。嘈雜的人聲、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以及孩童尖銳的啼哭聲交織在一起。
謝鈞澤神色微凝,靜靜的在人群中掃視。
府官哭喪着臉,聲音裡帶着一絲哀求,向謝鈞澤投去目光,“這麼多流民,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樁樁件件都是難題,我們實在應付不來了!”
謝鈞澤沒有理會府官,對顧鷹沉聲道:“先去摸清楚情況。”
“是。”顧鷹翻身下馬,大步朝着流民走過去。謝鈞澤負手站在校場的高台上,從密密麻麻的流民身上一一掃過。
片刻後顧鷹回來簡單說了一下這批流民的情況,其中以壯年男子為多,有的是凜峪關附近的百姓,有的是别處幾個城裡失去雙親無家可歸的少年,婦孺大概隻有幾百人,都是被迫逃難到這的。”
謝鈞澤看着這批流民的數量,心裡大概盤算了片刻之後,看向府官“這批流民裡面的男子我全部帶走,婦孺留在乾城交給你們安置。這個沒有問題吧。”
府官瞧着謝鈞澤的臉色,硬着頭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試探“統領大人,這……安置婦孺,物資和人手我們乾城都不夠啊,能不能……”
謝鈞澤的眼神冷冷的撇過去,“那是你的問題,幾百個婦孺都安頓不了,你這個府官也别當了。”頓了頓又道,“隻是管這些婦孺的安全和溫飽罷了,你貪的那些私産拿出個萬分之一隻怕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