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逸越說越小聲,看着謝鈞澤的目光又心虛的咳了一聲。
謝鈞澤看着他,真想說一句“活該”,話到了嘴邊卻隻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不必為了我拿自己去拼,萬事隻要沒有蓋棺定論,都能想辦法轉圜。磐陽那邊我早有準備,雖然我不認為太子會做通敵的事,但不妨礙有其他人會做,所以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偏頭看向營帳外,“你們兩個進來。”
這兩人自然是秦曉聲和顧鷹。
秦曉聲探了個腦袋進來,目光在謝鈞澤和沈宣逸身上遊走了片刻,确定自己不會被波及誤傷,才掀開帳簾,悠悠然的晃了進來。
“讓你查的事查了一天,弄清楚了嗎?”還沒等他坐下來,謝鈞澤的質問就傳了過來。
好在秦曉聲這個人看着不怎麼靠譜,辦的事還算可靠。
雖然他們的營帳周圍都換了自己人,但為了安全起見,談話還是都壓低了聲音。
“查到的跟我們猜測的不太一樣。”秦曉聲道:“這場春獵當中最可疑的人就是太子,所以我順着安璟硯這條線查下去發現,他早在你剛回大都的時候,就在為這場春獵做準備了。特别是那頭黑熊,是他從胡人那邊花高價買回來從小養起來的,這次能舍得放到獵場裡去埋伏小騙子,也算是下了本了。”
沈宣逸笑了笑,道:“他這是擔心我太聽小将軍的話,而不買賬,想要到最後拿頭黑熊來試探我。”
謝鈞澤在聽到沈宣逸說“太聽話”的時候皺了皺眉,明顯這個小騙子是“太不聽話!”
“但是你并沒有按我們計劃行事,獵了兩隻巨鹿,試探出了你的實力,為什麼最後還是把這頭黑熊放出來了?”顧鷹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沒錯,這就是我要說的查到的第二點。”秦曉聲一手拍上顧鷹的肩,繼續道:“獵場裡除了獵人和獵物外,還有一批殺手,而且是一批特殊的訓練有素的殺手,據我所知,顧鷹安排進去保護小騙子的那五個人,就是死在這批殺手中的。”
“我見過這批人,他們似乎從一開始就跟上我了,在我遇到第一隻鹿的時候,他們就放了一支空箭,當時我以為是為了阻撓我獵鹿,後來打第二隻鹿的時候又放了一箭,那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第一隻箭是集合的信号,第二支箭是動手的信号。而且他們的身手都能算得上是上等,就連我跟他們交手的時候,也讨不到多少好處。”
秦曉聲點點頭安慰道:“你能活着出來已經不錯了,我們派進去保護你的人,身手也都不差,最後全部折在裡面了。”
“據我了解,這是一批從特殊豢養人那雇傭的死士,每次最多隻出動八人。行動目标隻有雇主和參與的死士知道,豢養人是不知道的,他們若是行動成功,則可以成功脫離豢養人,如果不成功,回去後則會被全部絞死。”
顧鷹:“對雇主來說,這種死士不會存在洩露秘密的隐患,而對于死士來說,拼上命換後半生的安穩也是非常值得的。”
“沒錯,所以能從他們手底下活命的,其實不多。”秦曉聲瞥了一眼謝鈞澤,又看了看沈宣逸,“其實在我看來,你們當中隻有謝鈞澤能在這種死士手底下全身而退。”他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笑着道:小騙子,看來你還藏的挺深啊。”
沈宣逸沒有理會秦曉聲的“挑撥離間”,而是遺憾的搖了搖頭,道:“我之所以能脫身,是因為在白天的時候,無意中撿到了三支帶有劇毒的赤色箭羽。”
“當時太子的人在獵那隻黑豹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看着,等他們走後我到跟前轉了一圈,發現地上散落的赤色箭羽似乎有點不一樣,我觀察了一下發現箭矢上被裹了一層毒,本來是想帶出來讓你們看一看,結果在最後遇到了那些死士,都用到他們身上了。”
顧鷹回想起來,道:“所以水流邊的血迹是那些死士的,可是他們的屍體呢?”
“不知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搜他們的身,黑熊就被放出來了,後來也顧不上再看有沒有人去處理屍體。”
“那幾個死士如果都死了,那後來我找你的時候,跟我交手的那些殺手又是什麼人?”
“那幾個應該是安璟承埋伏的人。”秦曉聲給顧鷹解釋道。
“三皇子?”顧鷹看向謝鈞澤,“這個三皇子不是一直想拉攏主子嗎?怎麼還會派殺手來?”
謝鈞澤一直沒有說話,因為他在想一個問題:跟他站在對立面的到底是不是太子?
從布局,到遭遇,甚至到太子跟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表明,是太子要殺沈宣逸、威脅西戎軍、削弱謝鈞澤,并且似乎太子自己也間接承認了這些,可謝鈞澤總是覺得,這種過于明顯的做派,反倒是一種暗示,具體在暗示什麼,他還沒想明白。
秦曉聲繼續道:“在所有殺手中,這批死士的目标是最明确的,就是要殺小騙子,根據我查到的線索來看,這批死士的雇傭者應當是二皇子,安璟昭。至于獵場裡的其他殺手,應該都是三皇子的,但是他們似乎都沒有明确的目标,大約隻為了保護自己人,就像我們安排進裡面的人一樣。”
顧鷹點點頭表示接受這個解釋,“這個二皇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我們沒有瓜葛不說,就連朝堂上的事也不見他在意過,今年能來春獵都夠稀奇的了,還想要暗殺我們,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