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纓娘子這是要與我等動粗?你确定是我們的對手嗎?”幾名壯漢愈發訝異阿纓的動作。
誰知林意映根本不慌亂,她嘴角微微一勾,笑道,“我隻說我還不起,又沒說家夫還不起?”
話如針錐倏地落進衆人耳中,夕雲剛緩和的心緒又緊提了起來,面色煞白。
完了完了。
夫人怎敢搬出郎主來……
郎主若是知曉,恐怕容不得夫人了。
林意映隻當懷中下丫頭害怕,輕輕拍了拍夕雲瑟瑟發抖的背,朝那些壯漢道,“我夫君的房中有價值連城的珍器玉石,任意一塊便抵萬金。”
聞言,那幾名壯漢冷嗤一聲,“阿纓娘子這話已經嚼爛了口舌了,若真是如此,為何你的欠金遲遲還不上,我等也從未見過你的夫君,觀娘子府中冷冷清清,隻怕令夫根本不存在吧……當然,也或許,令郎君早死了吧,哈哈哈哈。”
林意映啞舌了一瞬,但她又很快鎮定,眼底浮現一絲狡黠道,“諸位若不信,可随我到東廂院,家夫所居處看上一看。”
其實林意映不止要将禍水引到佘靡身上,還要接着這幾個壯漢闖進佘靡房中,這樣一來,她毀其邪物,沒準勝算更大。
幾個壯漢又是一怔,顯然沒想到面前的女子這麼坦然無畏,甚至邀約他們進自己的宅院。
壯漢們面面相觑,打量着佘府内,見其家院仆從甚少,甚至都是些老弱婦孺,便無所畏落入什麼陷阱中了。
況且坊間早有傳聞,這偌大佘府的主人,是個病秧子,少有人能見上這佘府主人,因而他們也猜測這阿纓娘子恐是個寡婦。
他們幾個魁梧大漢,還怕什麼。
“既如此,我等便不客氣了。”壯漢們挨個進了府上。
被林意映松開的夕雲面色一青一白,眼看夫人真的要将那幾名壯漢帶到郎主房舍,夕雲緊張地掣住林意映的袍袖,“夫…夫人,郎主最喜近,貿然帶這麼多人去……恐會惹怒……”
“我可不怕他,他作為我的郎君難道不該給我承擔後果嗎?”林意映勾唇一笑,很快,便帶着那幾名壯漢來到東院中。
壯漢們走過彎彎繞繞的小路,等到了東院處,面上皆沒了剛才的無懼,他們也發現了此間院内的詭異之處。
院内偏寒,靜的蹊跷,偶有冷風沙沙,似陰魂繞耳,讓他們不禁寒顫。
可他們是大男人,豈能在這小娘子旁邊丢了臉面,便挺直腰杆上前。
可……真到了房門前,竟無人敢敲門。
林意映笑了笑,給了那幾個空有肌肉卻瑟縮如鼠的漢子們一個台階下,“家夫近日得了風寒,白日嗜睡,我來敲門吧。”
壯漢們給她讓開了道,林意映走到門前,擡起指尖叩了叩門。
“郎君。”她柔聲細語地呼喚,明明包含情意,卻叫在場之人生起一股惡寒。
房門未響,屋内無人應答。
林意映早料想如此,佘靡不想讓她進,可她今日是進定了!
她擡指猛地推門,隻聽咯吱一聲,緊何的蓮花木門緩緩打開縫隙,随着縫隙越來越大,林意映剛準備踏進的腳猛地僵住。
她險些撞上他。
隻因門闆後,一襲墨青長袍,腳踏木屐的身影站于昏暗的房中。
冷風襲卷屋内,卷起青年那潑墨似的黑發,發絲于空中揚起,似風中柳葉,緩緩而落,露出那張靡麗殊容。
眼前的佘靡,與林意映記憶裡那個容貌豔麗小太監的容顔重疊,十分相似,卻又并非相似,當年的佘靡年歲尚輕,眉骨并未發育分明,可此刻站在她面前身姿高挑的佘靡,已是高鼻深目,長眉連娟,微睇綿邈。
在場衆人皆呼吸一窒。
夕雲也從未那麼清晰地看見郎主的臉,自她入宅院後,偶爾隻也能夜間見過幾次郎主的背影,這佘府上下,從未有人那麼清楚地看到郎主的容顔,今日一見,不曾想,郎主竟生得如此霞姿月韻。
怪不得……不曾将夫人放在眼底……郎君自己就生得芙蓉花開,這凡夫俗女,怕是沒有人能入郎主的眼了。
這般一想,夕雲看向林意映的眼神,不禁又染上幾分惋惜。
林意映不得不承認,再次見到佘靡,她還是被他的美貌愣神了片刻,可她迅速反應過來,眼前之人,日後會是攪的生靈塗炭的大反派,心中生出的那點漣漪蕩然無存。
“郎君,你可要幫幫奴家啊。”她眉頭微蹙,眼尾低垂,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