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聞到的是與沙海格格不入的沉檀雪香,緊接着是腹部被肘擊的痛楚,再接着就是兩道同時爆出的靈光,一道淩厲兇悍如同甩開的劍痕朝遠方沖開,一道膨脹成白蘿蔔的形狀溫潤堅定包裹住二人身體。
天地咆哮,黃海濤湧,光芒将一切視野都湮滅成空茫,張知白緊緊閉上眼,再睜眼時,沙暴已經平息,他和烏穗雪陷在沙堆裡,烏穗雪把他護在懷中,人卻處于半暈不暈的邊緣。
張知白給自己施了個淨衣訣,捂着劇痛的腹部推開他起身,站在原地腦海天人交戰許久,最終還是解開格殺劍陣,用腳尖踢了踢他。
“………………喂。”
沒有回應,烏穗雪屍體般癱軟地朝一側倒去。
張知白眯起眼,“?”
他抱起胳膊,又踢了踢烏穗雪,這次腳尖沿臉頰到眼尾,烏穗雪眼皮極其輕微地動了動。
張知白:“……”
張知白:“你想死?”
“嗬!”烏穗雪立即睜眼起身,反應十分誇張,他先意外地看了眼張知白,“你還活着?”又上下摸了摸自己,“我也還活着,”最後沉痛地捂着腹部,“我的肚子沒有爛掉,太好了,剛剛我都以為它被捅穿了!”
張知白:“………………”
他面無表情看着烏穗雪,手中劍陣重新凝起,烏穗雪瞬間縮肩,火速滑跪認錯:“對不起,是我話太多了,我掌嘴,我現在就起來。”
他顫顫巍巍爬起身,背過身時好像又嘟囔了句什麼,張知白蹙起眉,手中劍影一下凝實。
烏穗雪腳步一頓,剛要震驚說何至于對救命恩人這般小氣,就見張知白長劍一劃,劍尖直指他們身後,那處空無一人。
“出來。”張知白冷聲道。
無人回應,張知白直接甩劍擊去,隻聽铿锵一聲金鳴,沙海中空氣被劍刃化出一道裂痕,像撕開的布,抖落幾道人影。
他們統一身着黑紅服飾,身披鬥篷,臉上覆面,腰間由齒輪鑲嵌而成的褐色令牌上刻着鮮明的“天工域”三字。
張知白殺意微斂,“天工域的人?”
“天工域周圍三百裡,閑人禁入。”天工域修士擡起手,法陣隐現,“請立即離開。”
“……”張知白沒說話,也沒動彈,一旁的烏穗雪看着兩方僵持,生怕張知白下一秒就把這群人全殺了,趕緊上前,“兄弟誤會了,其實我們……”
“我們是燕北原商賈,”張知白打斷他,滿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路遇沙暴,這才和隊伍走散,誤闖了天工領地。”
“商賈?”天工域修士有些懷疑,“商賈怎麼會有你這種劍修?”
張知白眼睫微垂,剛要開口,就見對面一個天工域修士似乎想起什麼,湊到發問的人面前小聲道:“隊長,他不用實劍……天靈生劍,是金陵明周氏。”
天工域修士先是一愣,随即眼裡浮現了然,“原來是明周氏,得罪,公子是随大部隊來赴千機宴的嗎?”
張知白面不改色點頭。
天工域修士身上的防備立刻散了,朝張知白走來,“剛剛沒能立刻認出,公子見諒。”
張知白搖頭,瞥了眼旁邊已經傻掉的烏穗雪,“沒事。”
“大抵是聽說了神器即将在今年的千機宴再度出世,燕北原最近也不太平,所以我們防備才緊了些。”天工域修士朝張知白無奈道,“公子在沙暴中沒傷着吧?那些失散的明周氏,是我們護送公子一起去找,還是公子先去天工域等待?”
“先去天工域。”張知白道,“勞請帶路。”
說罷,他擡腳向前,一旁呆滞的烏穗雪這才回神,匆匆跟在他身後。
天工域修士們商量了一會,分了幾個人出來帶他們去往宗門,其他修士則繼續巡邏。張知白和烏穗雪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綴在他們身後,數不清的疑問盤桓在烏穗雪腦海,但他不敢貿然開口,隻能自以為低調一眼又一眼看張知白。
平均一秒三次。
眼見他的行為都要引起天工域修士的注意,張知白忍無可忍看向他,【有話就說。】
清澈如冰泉的聲色直接響在腦袋裡,烏穗雪雙眸裡滿是驚訝,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原來還能這麼說話?
蠢貨。張知白簡直要罵出口,然而沒兩秒,烏穗雪的聲音也響在他識海中,【是這麼用嗎?我靠,我一直不知道傳音是幹什麼的,我以為聯系網友的,但是穿越後隻有我一個人,這原來是這麼用的!】
叽叽喳喳,話也多。張知白開始後悔跟他挑起這個話茬了,幸好烏穗雪理智還在線,沒不要命地一直往張知白死線踩。
【你們剛剛說的什麼千機宴、神器、天靈劍都是什麼?】
一定要解釋嗎?張知白覺得麻煩,偏眼睨了他一眼,反正這人出去就得死……
他對上烏穗雪亮晶晶的眼睛,蘿蔔的聖光忽然往他眼前晃了一下。
張知白:“……………”
啧。
【天下……】他偏過頭,艱難又緩慢地開了口,怎麼聽怎麼不情願,【天下仙門,共有六派。】
【嗯嗯,】烏穗雪很激動,【這個我知道,遊戲基礎世界觀,我剛穿就解鎖了。我看看……劍修是明周氏、玄天劍宗,器修是天工域,醫修是觀青醫閣,法修是照月道和荒日野。】
【……每個門派,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張知白語氣幹巴巴的,【就是,天道賜予的神器,和,修煉心法。】
【哦哦,我在任務裡見過。】烏穗雪點頭,【玄天派心法和天工域心法,原來這麼厲害啊這個!那照這個理,剛剛說的天靈生劍我就明白了,是你們明周氏劍修的修煉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