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其實知道abc仨班是為分寝的事吵的。

因為這件缺德的事就是他提議的。

原放自打來就是二中就年級第一，abc仨班的其他學生高一的時候還卯着勁往前沖，想一雪前恥，高二就宛若鹹魚，躺得平平的。

十七八歲的年紀沒一點銳氣，他看見就痛心。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bc倆班班主任本來不願意他們班都住八人寝，但a班原來就有原放了，現在又多了一個路知。

本來還能争争年級第二的，這下連年級第二都要拱手相讓嗎？

bc倆班班主任也是發了狠了。

知恥而後勇。

躺？

都給他們爬起來卷。

當然，效果也是顯著的……别的不說，曾文光司馬忠這倆貨就對a班充滿了敵意。

一潭死水的二中終于再次動了起來。

張秋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自然不會抓住這小沖突不放，老瘸子來時走得飛快，回去時又一瘸一拐起來：“回去吧。”

見學生們恢複了張揚，他似乎挺高興，翹起蘭花指來了段女腔黃梅戲，“為救李郎離家園。”

“……誰料皇榜中狀元。”

“中狀元，着紅袍。”

“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啊……”

戲腔愈來愈遠，直至再也聽不到。

路知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所以就還好。

楊樹木的表情像是被屁崩過一樣。

還是路知先動的，他回宿舍，彎腰拾起了還躺在地上的半張卷兒，楊樹木現在才如夢初醒，紙做的試卷自然不燙手，但他覺得燙手：“路……”

路知抽走楊樹木爪子裡的那半張，一并放回桌上：“沒事。”

楊樹木主要還是：“今晚讓你丢——”

路知剛還挺淡定的，聞言臉一臭：“再說翻臉。”

“……”楊樹木，“啊？”

路知沒回，走廊悶熱，就說了那麼會兒話就出了點汗。

他又一頭紮進了浴室。

楊樹木好心辦壞事，心裡七上八下的，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他翻出手機，把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原放。

那邊還是好久才回。

【ignorance： ：） 】

應該不是錯覺，楊樹木品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

但原放這麼關心路知，怎麼可能會幸災樂禍。

【百年樹木：放哥你什麼意思？】

原放心情很差。

原放知道路知很要臉。

原放知道路知不開心，他就開心了。

【ignorance：他一定氣壞了吧。】

【ignorance：微笑.jpg.】

“……”

這肯定是嘲笑吧。

楊樹木端詳許久。

【百年樹木：放哥你被盜号了？】

【百年樹木：你是不是下一步就會往我借錢了？】

原放：“……”

原放：“。”

遊戲裡有人過來了，原放沒再打字，他掐了條語音，言簡意赅道：“沒。不借你錢。”

語音都會有些失真，楊樹木反複播放這條語音，以确定原放真的沒被盜号。

路知走路聲兒不大。

宿舍還就這麼大點。

他本來都走過去了，又倒退回來，楊樹木不熟悉，他可天天蹲原放直播：“誰？”

楊樹木汗毛瞬間豎了起來，腦門都嗡了下，啪得把手機壓到了屁股下面。

路知微微眯眼：“你通風報信？”

楊樹木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我說沒有你信嗎？”

路知點頭，好好先生道：“信。”

楊樹木眼睛亮起了光，對路知的稱呼都改了：“路哥——”

路知伸手，冷白的手掌皮薄指長：“給我看看我就信。”

楊樹木誓死不出賣原放，他縮成一大坨，猛男搖頭：“頭可斷，血可流——不、行。”

路知肯定了：“那就是原放了。”

楊樹木這下是真想流淚了：“不……”

路知又抱胸：“他說什麼？”

楊樹木鴕鳥似的把頭往被子裡一埋，裝起了死。

路知壓眼皮，本就很有反骨的五官愈顯鋒銳，楊樹木不說他也知道，原放肯定笑話他了。

他都能想到原放明天的嘴臉了。

路知打死楊樹木的心都有了，他在楊樹木旁邊來回度步，自言自語：“他明天會不會來上學……會……不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