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竭,需要歇着。”沈潛斟酌猶豫,還是開了口,“剛才放血喂糖,隻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要是想把她治好,還是需要給她喂點湯藥,再吃點兒好的。”
“這蘑菇能吃嗎?”星柔看向竹簍裡新采的蘑菇。
“倒是也能吃,但是需要煮。這裡又沒有煮蘑菇的家夥事兒。”沈潛撓撓頭,想出一個兩全的法子,“這位官差大哥,這妖怪的屍體交給你,看住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不行!”張虎拔刀阻攔。
“那你倒是動一動啊!你們辦案需要做什麼,你就忙活起來吧,待會兒我們也好早點回去。你那幾個同伴,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你們能拖,這裡的傷患可拖不得。”
沈潛逐漸暴躁。
星柔看着懷裡眼睛閉得死死的李拾虞,正在和官差吵架的沈潛,還有地上裝滿了大半筐的蘑菇,心裡有了點子。
“世淵哥哥,你來。”星柔沖蒼濟招手,讓他坐到她的位置。
蒼濟以為她累了,需要人替,于是二話不說,乖乖地在星柔安排的地方坐好。
星柔把李拾虞移到蒼濟懷裡,“地上涼,不能讓拾虞姐姐躺在地上。你先墊一會兒,我去生火,順便烤蘑菇。”
在蒼濟的配合下,星柔妥善安置好了李拾虞,她在周遭搬來幾塊石頭,又把一顆像鍋一樣大的石頭劈出薄薄一層,搭了一個簡易的竈台出來。
撿了幾根樹枝,塞到竈台肚子裡,再丢進去一團狐火,石頭就開始發熱了。
“可以啊,你這都跟誰學的?”沈潛由衷地豎起他的大拇指。
“我從小就聰明!見做飯婆婆搭過,所以就會了。”星柔驕傲地昂起頭,叉着腰,指使沈潛,“你,和我一起,再去拾些柴火來。”
沈潛嘴上念叨個不停,但還是跟在星柔身後,和她一起找能燒的柴火。
有些樹枝掉在地上,沾了比較重的霜,燒起來便比較困難,而有些樹枝相對幹燥一些,便是燒火的好材料。
星柔看到支起的木屋旁有一堆枯枝,她興高采烈地小跑過去,蹲下來抱柴火。
猛然間,星柔瞟見了眼熟的皮毛,她再定睛一看,吓得癱坐在地上,“啊!!!”
“怎麼了?怎麼了?”沈潛丢下手裡的樹枝,跑到星柔身邊。
張虎也抛下緊盯的李拾虞和蒼濟,提刀趕了過來,“什麼情況?!”
星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角落裡的狐皮大氅,身子止不住地打顫。
沈潛以為她是看到同類的皮毛,所以感到害怕,就蹲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此時他才看清,星柔的眼睛已經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吓掉了魂。
“星柔?”沈潛張開手掌,在她眼前搖晃。
星柔一把抓住沈潛的手,眼睛裡滿是驚恐,“那是麗麗的皮,還有桂桂的,芝芝的,葉葉的……都是她們的……”
沈潛疑惑,“你認得?”
“我認得!北袖山上每一隻狐狸,我都認得!”
星柔的呼吸逐漸急促,她握着沈潛的手用力收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憤恨地看向蝶邬,“是她!是她害了她們!”
猛獸低吼的聲音從兩人處傳來,張虎緊張地攥緊刀柄,後退兩步。
想起他們現在身份敏感,不适宜暴露,沈潛在星柔耳邊小聲說:“她已經死了,至于她和北袖山之間的關聯,我們可以再查。要是這背後還牽扯了其他人,我們也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你先冷靜一點,官府的人在這裡,那邊還有一個昏迷的姐姐,不要太沖動。”
星柔沒有說話,她仍然盯着那張狐皮大氅的方向,隻不過被沈潛擋住,她什麼都看不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都想要她們的皮?
三百多年來,她們一直生活在北袖山,和人族互不侵犯。
甚至,暮朝姐姐都不曾讓她去往人間,她們隻是住在山上,和礙着那些人什麼事了呢?
呼吸漸緩,星柔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定,她一定要找到害她們的人,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沈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嶄新的乾坤袋,把角落裡的狐皮大氅裝進去,遞給星柔。
“收好。”
星柔呆呆地拿着乾坤袋,擡頭問他,“這個要多少銀子?可以先記賬嗎?像拾虞姐姐那樣。”
“這是多出來的,不要你銀子。”沈潛煩躁地揮揮手,轉頭拉着張虎回去了。
看着沈潛和張虎勾肩搭背地走遠,星柔的目光盛滿了感激。
稍後,姚進通領着受傷的下屬折返回來。
“人呢?”蒼濟問。
“奶奶的,讓他給跑了!還打傷了我兩個弟兄。”姚進通啐了一口,頗為不服,“不過,那小子也沒讨什麼好。我砍傷了他的肩膀,夠他養一陣子的了!”
“跑去哪裡了?”蒼濟又問。
“那我哪兒知道?我要知道,還能讓他給跑了?”
姚進通坐到火堆旁,伸手烤火。
蒼濟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你們還能找回來,說明剛才走得不遠。沒有跟上他的話,想要出去,怕是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姚進通騰的一聲站起來,愈發急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