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還是第一次坐特異局的車,車内幹淨整潔,但是夾雜着些許汗液發酵的味道,不太好聞。
沈越要求開一點窗戶透透氣,車上的人沒有人搭理他。
他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透過被雨水沖擊的玻璃窗戶,看着外面的街景,模糊得沒有了輪廓。
不知過了幾個紅綠燈,總算抵達了目的地。
沈越被他們押着下來,然後将他帶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先是給了一杯熱水,然後一直将他晾在房間裡,沒有人來與他交談。
或許,他們并不是想問他什麼,隻是在等一個結果。
這個結果需要兩個小時。
時間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沈越在漆黑的房間裡,聽着外面的雷鳴電閃,與嘩啦啦的雨聲形成一道完美的交響樂。
若是在自己家中,他或許會晃動起尾巴随之奏樂,此時,他也隻有用指尖在桌面輕輕打着節拍。
“砰——”
門忽然被打開,強烈的光照随着一道人影跟了進來。
濕哒哒的鞋跟,與地面黏糊糊地交接。
“哒”的一聲響,室内忽然亮堂起來,适應了黑暗的眼睛,被光線刺得睜不開眼。
比他預計的時間要早,即便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前,沈越手腕上芯片就被拆除,無法顯示終端系統,他沒有可以計算時間的儀器。
細數旋律重複的次數,他估摸着還不到兩個小時。
門口的人影擡手撤去頭上遮蓋,露出他的白頭。
是那個上門給他一拳的少年。
沈越很快就認出了他,一頭醒目白發,很有記憶特點。
他轉身走過來,水滴順着雨衣光滑的料子滴落在地面,随着他步伐,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濕潤的軌迹。
他将桌前的椅子一拉,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沒有着急坐下來,當着沈越的面,将身上的雨衣扒下來,扔在桌面。
濕哒哒的,水漬濺到了沈越的臉上。
“你猜我去了哪裡?”
萬岐星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一邊拆開它,一邊用腳調整了椅子的位置,然後在沈越的面前坐下。
沈越笑了笑,這并不是一件很難猜的事,彼此都知道,隻是對方善于利用這個方式,做心理戰術。
“你再猜猜看,我在那裡發現了什麼。”萬岐星擡腳直接搭在桌面上,雙腳一疊,鞋底的泥巴直接落在了桌面,落了幾點在沈越端正交疊的手背上。
沈越眼睫毛為不可察地顫了一顫,他緩緩閉上眼睛,極盡努力地忽略手上的那兩點泥水。
褪去糖果的外衣,漂亮的草莓紅香甜誘人,他往口裡一塞,繼續說,“一塊未清理幹淨的玻璃碎片,已經送去檢驗了,或許能在上面提取到意外的信息。”
他視線鎖定在沈越的臉上,後者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管對方如何狡猾,現在他所搜集到的證據,會讓一切真相露白于水面。
萬岐星一向有這個自信。
“萬隊……”小四急匆匆地沖進來,卻在萬岐星的刀眼下,止住了腳步,他神色緊張地看了一眼沈越,朝萬岐星招手,“出來一下,有事說。”
萬岐星擡腳從桌面上撤下來,起身随小四出去。
“什麼事?”
小四低聲道:“醫院那邊來說,林雅娟沒了。”
頭頂突然“啪嚓”一聲巨響,一道電閃将暗沉的天空照得大亮,蜿蜒曲折的長鞭好像将天空劈成了兩半,轟隆隆的雷鳴猶如孩子的哭泣……
“媽,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宋樟握着女人還有餘溫的手,已經哭到沒有眼淚,眼睛幹澀發脹,視線模糊不清,他跪在這裡,猶如一具行屍走肉,隻是憑感覺,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不肯放她離開。
父母相繼離世,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他無法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痛苦。
“哥,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還沒見上媽媽最後一面……哥……”
宋樟的哭喊,讓守在這裡的異能者心裡酸了又酸。
他們很挫敗,他們是異能者,是城市的守護者,可是他們站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醫生進行搶救之後,對一個無助的孩子宣告死亡的消息。
“該死,到底是誰?”
張瞬息一拳打在了牆壁上,他們已經将可疑的沈樾抓起來了,即便他之前來過這裡,但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他完全沒有作案的可能了。
“嘀,嘀,嘀……”
忽然,這個時候,已經成一條直線沒有半點起伏的心電監測儀突然響了起來。
猶如詐屍一樣,活躍地上下跳動。
宋樟手中的手微不可察地顫動一下,他那張滿帶淚水的臉,緩緩擡起頭來,“媽?”
“是異能激發了!”
強烈的金光從病房的各個角落迸發出來,刺得大家眼睛睜不開。
他們從沒有見過,如此強大氣息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