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煙味,嗆入鼻間。文晨繞過楚裴勇,徑直到沙發坐。
好幾年的煙齡,卻從沒聞到過如此令人反胃的氣味。沾了楚裴勇的陰毒油膩,不堪入鼻。
大學開始,文晨正式成為一名煙民。
确切地說,小學時,她就偷偷偷拿了保镖的香煙抽過了。
看着父親常常盯着母親的照片抽雪茄緩緩流出的微笑,她以為缭繞的煙霧裡,隐藏着通往母親居住的天堂仙門,所以父親才會露出幸福的神情。
但煙氣太辣喉嚨,她咳出了眼淚。
苦澀的煙,如烈酒般,隻能麻痹神經而已。
煙霧迷蒙的人間,仍是那個沒有母親的世界。
父親的笑,不是笑。他隻是讓眼淚往心裡流,流進那藏了母親的心底。
文晨掏出一隻女士香煙,夾在兩指間,哆嗦着點燃。
清新綠茶的暖香,猶如母親身上的溫暖。她緩緩吸一口道:“放了我弟弟,我們的恩怨到此為止。”
同見楚鳳英一樣,血液緩緩升溫蒸騰……不,更甚,對楚裴勇得用打碎的瓷片的鋒利面……鮮紅噴濺的那一刻,這滿房間的腐爛氣息都會被掩蓋。
“你來這裡,沒想好我要什麼?”楚裴勇坐到對面沙發,兩隻縱欲過度的渾濁老眼,盯着文晨含着香煙的紅唇。
“你要什麼?”文晨抽一口,輕輕吐出。煙霧散開,飄過茶幾,被楚裴勇用力吸一口。
她頓住,夾煙的手哆嗦得更厲害。她露齒一笑,“說出來,我才好給你。”
楚裴勇吸嗅空氣中殘存的綠茶香,面露銷魂之态,好似吸了大.麻。“再抽。”
文晨咧開嘴角,擡起指間夾着的細煙,緩緩放入微張的紅唇中。抽一口,再慢慢吐出。
楚裴勇阖上雙眼,一臉沉醉。他長長吸氣,滿足得面露癡迷。
文晨盯着楚裴勇靠上沙發背伸長的脖頸。
皮囊之下的人心千奇百怪,但皮肉都一樣不堪一擊。隻需利刃輕輕一劃,所有都可以終結。
頸部大動脈搏動着生命的旋律,同手裡的香煙,慢慢消逝在歲月的靜谧中。
如果她是匍匐在草叢中的獵豹,就會一躍而起狠狠咬住那根堅韌的大動脈——那為虎作伥的利器。
許是她的視線過于嗜血,楚裴勇兀地睜開眼。
他看了她一瞬,拿起擱幾上的遙控器,對着右邊牆上的電視機打開。
屏幕亮起,出現葉風雙手被綁着吊起抽打的畫面——黑亮的長鞭,狠狠抽在葉風的雙腿上。
文晨夾煙的雙指一緊,掐斷了煙嘴。
“讓他們停止,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所有。”
“你覺得你有我想要的?”楚裴勇摸摸蓄了短胡的下巴,“說說你有什麼?”
文晨把斷煙放進木幾上的煙灰缸,視線穿過袅袅升起的煙霧。“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像我母親。”
楚裴勇盯着文晨眉宇間的溫婉:“幾分像而已,卻被葉建成污染了。”
到底是女孩子,随了母親的嬌柔。
但單論一眼感覺,葉風略凹的人中——或許男孩的輪廓更立體的原因,人中窩更明顯。
再加上男孩本就更寬大的骨架,當從嘴部特征,葉風更神似文菁菁一笑就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
但文晨畢竟是女孩子,文菁菁看着葉長青的妩媚溫柔,都藏在了她的眉間。
楚裴勇扯了扯閑散慣了許久未系過的領帶:“給我想要的。”
文晨勾勾唇起身,雙手插進夏鳴的羽絨服兜,握緊右口袋裡的折疊匕首。
楚裴勇盯着她繞過茶幾自然扭動的腰肢,蹙起眉頭道:“把你身上的男人衣服脫掉。”
文晨微微一笑,拉開羽絨服拉鍊,露出黑西服裙罩着的飽滿曲線。
“外頭冷,穿了我弟的羽絨服保暖。講來,我弟的臉細看,更像我母親。你應該發現了,才不打他臉的對嗎?”
楚裴勇盯着文晨的纖細腰肢,忽而傾身抓。
文晨退後一步,道:“先讓他們停下。”
她指着電視機裡被一鞭抽中胸口嘴角溢血的葉風,“男孩像母,我弟身體裡的基因更多随了我母親。”
“是嗎?”楚裴勇拿起遙控器,啪一下關掉電視,“不會要了他的命。如果今晚物有所值,我會認你為幹女兒。他自然是幹兒子,我也會好好疼愛他,像你母親那樣。”
與父親一樣歲數的男人,眼角幹巴的皺紋已可以作爺爺的輩分,還想着老牛吃嫩草,不免讓人反胃。
好在回國後就好好看過楚裴勇數不勝數的花邊新聞。早見過狗仔隊偷拍,也算光明正大吧,楚裴勇摟着各色年輕女子進楚家酒店一夜情,倒是有了一定心理建設。
不過,想一想上好羊絨西褲下藏着的是閱女無數的肮髒東西,文晨一陣雞皮疙瘩。
這時候,她才發現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僅僅隻是兩臂距離,握住匕首的手就忍不住想沖上前劃一刀。
同樣昂貴的黑西服,穿在楚裴勇縱欲過度而消瘦的身軀上,完全失去了穿在自己父親身上的高級質感。
即便穿着粗布衣破麻衫,父親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謙遜,都能讓衣服增值。
楚裴勇同楚鳳英一樣陰鸷死沉的目光,更是如同美味蛋糕上的粒粒蟑螂屎。
文晨用力咽下湧上喉間的反胃,重新坐回沙發。
小風,再等姐做一下心理建設。姐實在膈應取悅一隻大,不,老蟑螂!
文晨翹起二郎腿,拿出手機自拍,邊拍邊道:“你這房子不錯,什麼時候建的?我讓我爸也給我媽建一個。”說着,二郎腿放下,一會又架上,左右腳相互換着架。
之前到古堡門口給全叔發去定位,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
她和葉風都低估了楚裴勇的陰狠,都盲目自信獨自一人入狼窩。
楚裴勇盯着文晨不停變換左右腿凹出來的白皙的腿部縫隙,而後直勾勾往上瞧。
視線明目張膽滑過未婚女子特有的平坦緊實小腹,毫不避諱上遊至曼妙的姣好,定在那似乎要崩掉西服扣子的飽滿處。
二十多年了,文菁菁依偎進葉長青懷裡的嬌羞,午夜常常夢回,揮之不去。
不論身下的女子多年輕,都沒有她被葉長青親吻時妩媚動人。
盛開着薰衣草的禮堂裡,紅豔的地毯上,他們為彼此戴上唯一的戒指,在賓客的祝福中熱烈親吻。
她很美,美得仿佛仙女下凡。清麗脫俗溫婉如玉的她,卻為葉長青綻放妩媚多情。
不甘被葉長青擺了一道的楚裴勇,沒有邀請函也前去參加婚禮。
知道葉長青的眼光不俗,但卻沒想到他竟能物色到人間極品。
文菁菁對着賓客微笑,站在最後方的楚裴勇隻感覺她是在對他笑。
從沒體驗過的根根汗毛都戰栗的銷魂滋味,在那一笑中,久久回蕩。
楚裴勇從不承認葉長青把葉氏集團帶上金融頂峰的鐵血手腕,但他常常後悔晚了葉長青一步。
晚了也沒關系……最悔恨的是,在葉長青和楚鳳英長達一年的婚姻裡,他從沒想過去調查葉長青是不是有心上人,才會如此拒絕聯姻。
楚鳳英雖然無腦,卻也長得标緻。
嬌柔之氣,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緻。一哭一笑中,極能勾引男人沉醉溫柔鄉。
不然,也不會讓派去劫持葉風的得力保镖,為了與她的兒女私情背叛,差點送楚裴勇進監牢。
好在楚鳳英勾引男人也有一套,竟能讓人甘願吃牢飯都不供出幕後指使來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