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豔麗的這巴掌最後還是沒能落到沈輕舟臉上。
隻見陸晨晨從半空中抓住白豔麗的胳膊,斂了眼中笑意,目光犀利,義正辭嚴地說道:“他還是個孩子呢,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兒,你一個大人,也不應該動手打一個三歲的孩子,你簡直不要臉,良心都讓狗吃了。”
白豔麗:???
這話她怎麼聽着那麼耳熟呢?
陸晨晨看了眼圍觀人群,擡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掩面啜泣道:“大家都快來看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她一個大人,竟然動手打我家才三歲的孩子。”
“可憐我家輕舟,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這巴掌要是打下來,那豈不是要打掉他半條命,我不想活了,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大家快給評評理啊。”
“……”白豔麗這下萬分确定,陸晨晨就是在學她剛才講的那些話。
“你個學人精。”白豔麗氣得鼻孔冒煙,偏又無可奈何,隻能不痛不癢地罵了句。
陸晨晨不搭理她,接着說道:“可能是我昨天說話做事不得當,讓白大嬸兒有些誤會,所以懷恨在心,可即便我哪裡做得不好,白大嬸兒也不該拿我家孩子出氣啊。更何況,白大嬸兒你還是他後媽,這孩子好歹也叫你一聲‘媽’,人在做,天在看,白大嬸兒你就不怕遭報應。”
“輕舟才三歲,什麼都不懂,你怎麼能忍心對他動手,有什麼仇什麼怨,白大嬸兒你沖我來就行,他還是個孩子啊。他從小就沒有親媽在身邊,腿腳又不利索,我都不敢深想,過去三年,他在你手裡,你是不是也像今天這樣,說打就打,說罵就罵。”
“白大嬸兒你這是拿刀剜我的心,要我的命啊,輕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說完,她原本也想學白豔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地上太涼,對身體不好。
圍觀村民被陸晨晨帶動起了情緒,紛紛指指點點,小聲議論道:“就是說啊,喪彪這孩子真是可憐,從小爹不疼,娘不愛,太苦了。後媽就是後媽,心也太狠了。”
白豔麗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她平時為人做事無賴不假,但也容不得别人戳她脊梁骨兒。
她真的很想撲過去撕了陸晨晨的嘴,奈何實力撐不起野心,手指關節握得咯吱咯吱響,黑着臉道:“陸晨晨,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挑撥離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虐待沈喪彪了?”
“我是沒看見,可是輕舟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不會騙人,過去三年間你待輕舟如何,各位父老鄉親也都看在眼裡。”陸晨晨拉過沈輕舟的胳膊,撸起棉襖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上,猙獰可怖的傷疤。
新新舊舊的傷疤交織在一起,有的傷時間久遠,隻留下一道道顔色深淺不一的疤痕,有的傷還很新,結了痂的邊緣還在隐隐往外滲着血絲。
那條纖細瘦小的胳膊上,竟然找不到一處完好無損的皮膚。
見狀,村民們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隻知道白豔麗平時對沈輕舟不太好,非打即罵,極少讓沈輕舟吃飽穿暖,可怎麼都沒想到,白豔麗的心竟然這麼狠,對一個三歲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怎麼能把孩子打成這樣?即便不是親生的,也不能這麼虐待吧,這心腸也太黑了,真是不怕遭報應的。”
“孩子被打成這樣,他爹壯根兒也不管管?”
“管什麼?怎麼管?壯根兒要是管,喪彪那條腿也就不會瘸了。那句老話怎麼說來着,有後娘,就有後爹,壯根兒别幫着一起打就不錯了。”
“唉,造孽啊。”
“可不呢,好好一個孩子打得渾身上下沒塊好地兒,你說人家小姨看見了能不心疼?要我說,人小姨沒撓爛壯根兒他媳婦兒的臉,就是個好脾氣的。”
“壯根兒他媳婦兒就是仗着人小姨脾氣好,不跟她一般見識,才蹬鼻子上臉,還跑人家,欺人太甚。”
“心腸可太壞了。”
造足了勢,煽動足了情緒,拱起圍觀村民的同情心後,陸晨晨繼續裝模作樣地抹眼淚,柔弱道:“白大嬸兒,我真的不想跟你起沖突,我來咱山明村,就隻是想好好照顧輕舟長大成人。”
“我年紀小,不懂事,又是從景市來的,不懂咱們村的規矩,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做的不好,讓你看我不順眼,三番兩次來找我和輕舟的麻煩,還是說,白大嬸兒你根本就是欺負我初來乍到山明村,欺負我們孤兒寡姨沒個依靠。”
說完,陸晨晨捂着臉“嘤嘤嘤”地哭了起來。
于是村民們更加憤慨了,紛紛指責白豔麗。
“壯根兒他媳婦兒,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實在太過分了。”
“真沒想到,你平時在村裡飛揚跋扈也就罷了,沒想到心腸這麼歹毒,天理難容。”
那麼多村民異口同聲齊齊指責,耳邊亂得很,白豔麗心裡又氣又惱,百口莫辯。
偏偏陸晨晨還挪開一根手指,沖她挑釁地勾了勾唇角。
白豔麗當時隻覺有一股怒火“蹭”地燒到頭頂,理智全無。
一時間忘記自己的“實力”,左右看了看,搶過一個圍觀村民手裡的鐵鍬,就朝陸晨晨劈去。
“小狐狸精,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