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白豔麗還想狡辯，老村長忽然把手裡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碰，皺着眉頭，滿臉威嚴道：“壯根兒媳婦兒，你平時為人處世是什麼樣子，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心知肚明，如果你還要繼續無理取鬧，那咱們不妨現在就報警，去鎮上派出所裡說叨說叨。”

聽到要去派出所，多少有些心虛的白豔麗瞬間慫了。

畢竟一旦報了警，去到派出所，确定各種證據後，這件事情如何定性可就難說了。

老村長扭頭看向陸晨晨時，又換上一副和善慈祥的笑模樣兒，說道：“小陸同志，快起來吧，地上涼，别凍壞身子。”

陸晨晨擦擦眼角的淚，站起來。

“村長爺爺，我不是故意要為難您，隻是……”說着，陸晨晨又開始哽咽起來，低下頭，抹了抹眼睛，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白豔麗在旁邊看着陸晨晨演，氣得頭頂冒煙，肺都快炸了。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老村長語氣慈祥，拍了拍陸晨晨的肩膀，接着說道：“這件事情的确是壯根兒媳婦兒做得不對，過兩天，我召開一個全村大會，到時讓壯根兒媳婦兒當着全村所有人的面兒給你賠禮道歉，讓她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的麻煩。”

“還有，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小陸同志盡管說。”

顯然，老村長也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

畢竟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侵害，而且這種事情傳揚出去，對春明村的名聲也不好。

陸晨晨原本也沒指望着能因為昨晚的事情把白豔麗關進去。

更何況，白豔麗還是一個重要的随機任務得分點，她每多蹦哒兩下，她就能多得兩個積分。白豔麗要是被關進去了，她可是損失慘重。

目的達到，陸晨晨也不拿捏，見好就收，感激道：“謝謝村長爺爺，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和輕舟就先回家了。”

從沈壯根家出來，回家的路上，沈輕舟耷拉着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給，吃糖。”陸晨晨從随身空間裡掏出兩塊牛奶糖，遞給沈輕舟，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曲起手指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看着小家夥疼得眼淚汪汪的樣子，惡趣味得到滿足，心情頗不錯地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沈輕舟停住腳步，吸了吸鼻子，仰頭看向陸晨晨，問道：“小姨，你是不是真的很辛苦？”

陸晨晨有些莫名其妙，“怎麼說？”

“……”沈輕舟咬着嘴唇低下頭。

他盯着地面積雪的眼睛逐漸被一層朦胧霧氣籠罩，猶豫了猶豫，才小聲說道：“剛才在我爸家裡，你說，你心裡苦哇，你沒想到，帶着一個三歲孩子在這裡生活下去，竟然會難成這樣，你還說，你真的活不了了。”

話沒說完，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裡滾落出來，“小姨，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沈輕舟極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緒，才沒有當場嚎啕大哭出來，隻是難過得肩膀都在抖動。

“……我剛才是騙他們的。”陸晨晨擡手撫額，哭笑不得。

轉身在沈輕舟跟前蹲下，陸晨晨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白手帕，給沈輕舟擦了擦眼淚，道：“好啦别哭了，待會兒讓冷風一吹，臉就皴了，走吧回家，今天早晨小姨給你做皮蛋瘦肉粥。”

“真的嗎？”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扭頭又破涕為笑，“小姨，皮蛋瘦肉粥是什麼？”

“就是加了皮蛋碎和瘦肉沫煮的白粥。”

“哦。”沈輕舟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剝開一塊牛奶糖放進嘴裡。

又香又甜的牛奶味兒在舌尖化開，彌漫至整個口腔，沈輕舟滿足地眯了眯眼睛，“奶糖好甜啊。”

像隻慵懶的小貓。

“小姨，你也吃糖。”忽然想起什麼，沈輕舟快速剝開手裡另一塊奶糖的糖紙，宛若奉上稀世珍寶般，雙手捧着奶糖，努力墊高腳尖兒，想要送到陸晨晨嘴邊。

這次陸晨晨倒是沒有拒絕，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起那塊躺在沈輕舟掌心裡的圓形奶糖，放進嘴裡。

“小姨，甜嗎？”沈輕舟目光灼灼。

陸晨晨笑道：“嗯，真甜啊。”

往前走了幾步，沈輕舟又問道：“小姨，皮蛋是什麼？”

“emmm……皮蛋嘛，”陸晨晨仰頭望天，“就是一種很好吃的蛋。”

很好吃？

沈輕舟眼睛亮了亮，他無條件相信小姨，小姨說皮蛋很好吃，那皮蛋肯定很好吃。

直到回了家，陸晨晨彎腰從廚房立櫃最下層和地面之間的空隙深處掏出一個紙箱，裡面整整齊齊擺着十二個……鴨蛋？

雖然沒吃過鴨蛋，但他見過白大妮兒和白岩郎吃鹹鴨蛋，他認得鴨蛋的樣子。

沈輕舟疑惑道：“小姨，這不是鴨蛋嗎？”

“原來是鴨蛋，現在是皮蛋。”陸晨晨抓起一個皮蛋，随手往竈台角上一磕，剝出裡面棕褐色的蛋清後，遞到沈輕舟面前。

霎時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撲面而來，有些像化開了的化肥，又有些像夏天茅房裡發酵了很多天的尿桶，刺鼻難聞，熏得沈輕舟睜不開眼，差點兒哕出來。

“小姨，這個蛋是不是壞了，味道好臭。”沈輕舟皺眉，捏着鼻子往後退開一步。

他甯可吃樹皮，也不想吃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