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鼻頭上,似乎還沾染着鏡無塵身上那股冷香。
一口咬住兔子玩偶耳朵,楚茨高興得“嘤、wer”亂叫。
聽到她開心的聲音,楚霄她們扭頭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兩人起身洗漱,給她留下一盞明亮卻不刺眼的小夜燈。
明明腦袋興奮得不行,但眼皮卻開始打架。
不等楚茨激動的腦袋平複下來,便被本能拽進了夢鄉。
夢裡,她又穿着鉛衣手術服、帶着一對白色的無菌手套、帶着帽子和口罩站在手術台前。
看着手術台上的病人,楚茨一瞬有些恍惚。
“楚醫生?”
旁邊的醫助瞧她舉着手站了半天,不由叫了她一聲。
楚茨恍然回神。
她上前一步,站在手術台旁。
醫助極有眼色的跟上,跟她簡明扼要得說明手術台上病人的情況。
說罷,醫助有些擔心的看向她:“這是您今天第六台手術,您還好嗎?”
24歲就博士畢業,按理說,楚茨應該個搶手的熱饽饽。
但,那隻是未出校園的學生幻想罷了。
真實的楚茨,哪怕是全科室最努力的、收病人最多、臨床最久的,該得不到的職稱,依舊得不到。
就好比上個月,她累死累活會診賺了九十塊,月底發工資,績效扣了一百。
但隔壁鮮少收病人的“專家”,輕輕松松就把職稱與高額工資拿到手中。
這找誰說理去。
作為毫無背景、家裡唯一的醫學生,學習上路途坦蕩的楚茨,在職場上着實走得艱難。
一場手術下來,若不是醫助眼疾手快,楚茨怕是放下手術刀的一瞬間,就癱坐在地上。
對于這種高強度工作,楚茨已經習慣了。
叫醫助拿來一袋葡萄糖,仰頭就往嘴巴裡面灌。
難喝的液體滑過喉管,叫楚茨胃裡舒适了幾分。
為了隔壁那個“專家”擦屁股,楚茨已經一整天沒出過手術室。
連軸在一間又一間的手術室裡忙,早就叫她思維變得麻木。
在手術台上,她就像是一台高精密的機器。
不需要任何思考,看到病竈的那一瞬間,便能選擇出最好的手術方案并實施。
這曾經是楚茨最引以為傲的天賦,現在卻成了将她死死困住的囚籠。
站在手術間的走廊裡,墨綠色的手術服上還沾染着血迹,她捏着還剩半袋的葡萄糖發呆,看着同事們在走廊裡走來走去。
麻木的眼睛,許久才眨一下。
她站在哪兒,孤零零的,像與世隔絕般一樣。
“wer——”
不對。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狗叫聲,看着腳步匆忙的同事們,灌下去的葡萄糖終于起了作用,叫她遲鈍麻木的腦袋重新活躍。
楚茨眼鏡上還沾染着沒有擦拭幹淨的血迹,她擡眸,明明是一雙杏眼卻死氣沉沉的,配上她的衣服,不像救死扶傷的醫生,倒像兇殺案主謀。
耳邊wer聲越來越響,下意識,楚茨捂上耳朵。
錯了,好像都錯了。
從兒時的和睦家庭,到後來母親與父親意外身亡,在各個親戚家輾轉、寄人籬下,再到後來天賦被班主任發現、資助她上完大學——
痛苦地蹲在牆角,前二十幾年的經曆像跑馬燈似的在她腦袋裡浮現。
不等楚茨想清楚,她的醫助便抱着病案本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拍拍她:“楚werwer,一會兒還有兩台werwer等wer。”
楚茨下意識看去,看到一個大嘴筒子直戳戳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wer!”
楚茨一下子驚醒,骨碌碌地從小床上滾了下來。
趴在柔軟的地毯上,心髒還在怦怦亂跳。
楚茨緩了好半晌,才從那個噩夢中回神。
伸手摸摸自己的嘴筒子,楚茨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自己現在不是人。
剛剛夢裡竟然還有兩台手術,簡直要吓死狗了!
被當黑奴似奴役的記憶簡直太刻骨銘心,看着窗外魚肚白的天邊,楚茨一下子沒有再睡的打算。
昨天來的匆忙,楚茨還沒有好好地打量一番這個新家。
未馴服的四肢走得亂七八糟的,楚茨趴在整個客廳最高點,跟綠蘿擠在一起,俯視整個客廳。
不得不承認,不愧是甜寵文裡的主角,比楚茨有錢多了!
這大平層、這大落地窗——楚茨歇過來勁兒,便激動地站起身來,尾巴像開了加速器般搖晃。
這以後,就是她楚茨的天下了!
“啪——”
不等楚茨擺出獅子王辛巴的姿勢,綠蘿先一步碰瓷,試圖栽贓嫁禍給她,叫她失去這個家的家庭地位。
這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