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聽些,她對人一見鐘情了。
說得難聽了,她對他見色起了意。
這種品貌俱佳又自诩高雅素潔的貴公子,最适合用來睡了。
她想撕開他在這副端莊優雅背後的假面,想看他那一雙撫琴的手……
嗯。
反正她最後選了他。
這與最初父皇母後的想法無異,又有江左兵權做嫁妝,婚事沒有一點意外。
四月初八,二人便成了親。
成親當夜,他端着姿态,半日不肯掀她的蓋頭,亦不肯同她交頸而眠,她心中不滿,又想起民間那些話,更是來了火氣,隻想着矯情,想要權力,舍不得放棄,又不敢明言,這會兒子開始裝君子,實在虛僞至極!
呵!
他不喜,她就偏要!
她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皇室的威嚴!
縱使他們這些世家再瞧不上,今日在高位的,是她的父皇,他們手上的權力,也來自于他!
于是她主動掀了蓋頭,過去綁了他,逼着他同自己喝下合卺酒,行周公之禮。
“被自己瞧不上的人如此羞辱,很難受吧?”
看他被自己折磨得一點點失神,失去他所謂世家公子的體面與端莊,李蘊如心中不由一陣快意。
可她記得他當時說了什麼來着,好像是說她沒有女郎的樣兒吧,反正言的都是一些晦澀無味的大道理。
李蘊如自小最為讨厭的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大道理了,從來都是約束女郎的,也沒見說要求男子如何!
他們可以有千萬般姿态,而女兒家就該是知情識趣,守婦德婦容,饒是讀書識字,都是為了幫男子管理宅院,鎮家甯宅,護一方安甯,好讓男子可盡心的去追逐功名利祿,做自己想做的事,無任何後顧之憂罷。
簡直荒唐,好沒道理!
他是觸了她的逆鱗,李蘊如更加生氣了,便是羞辱更甚,不留情面,鬧到後邊,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如現在,主動邀她,反客為主。
不一樣的是,那會兒得逞的人,咯咯直笑,心中一陣暢快,現在,隻有一肚子火。
“燕長君,你敢,你敢動本公主一下,本公主立即上表,讓父皇誅你九族!”
她的威脅不起絲毫作用,人一雙丹鳳眼微眯起,慢慢蕩漾開,眉梢皆是笑意。
“九族?公主怕是忘了,你我成了親,這合情合理,便是不說這個,那公主也在九族之列,難不成……是公主想換個法子,與我殉情嗎?”
“呸!”李蘊如啐了一口,道:“誰要與你殉情,你死了我就再嫁,嫁一個,嫁兩個,嫁三個……再養十來個貌美可人,知情知趣的樂師伶人,過的是逍遙肆意的快樂日子!”
燕甯聽着,面上笑意漸漸淡下去,他咬了人的唇一口,不虞的說道:“公主這張嘴啊,總是壞得很,清醒的時候,從來不肯說句好聽的話,沒關系,會有聽話時候的。”
他低下頭,俯身,在李蘊如身上遊走,熾熱的呼吸彼此交融,李蘊如猶感自己仿若瀕死的魚,在岸邊掙紮着,卻如何也不得入水,又好似黑夜中迷失了方向的旅人,無助,恐慌,不知何處是歸處,卻又帶着隐隐神秘的刺激感……
最後,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隻聽着清潤的嗓音又遠又近,一次次的喚她的名字,她亦本能的回應了他。
“郎君~”
“嗯。”他應着,聲音漸漸遠,漸漸遠,最後沒了聲響。
李蘊如再清醒已是天色大白,燕甯沒出去,在屋裡倚窗而坐,對竹看書,那清風朗月的模樣,任誰也不會跟昨晚瘋子一般的人聯系到一起。
他聽到動靜,轉頭過來,“醒啦?”
人放下書卷,走到床榻邊,問:“可有不适之處?”
“滾!”
李蘊如扭頭,不接他的茬,人倒沒生氣,面上挂着清淺的笑意,向她道歉:“是我錯了,不該對公主如此沒規矩。”
他拿過她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左右拍着,“公主想怎麼罰,便怎麼罰。”
“呵!”
李蘊如抽回手,“别跟我嬉皮笑臉的,你單錯的,隻有這些嗎?”
燕甯想了想,最後道:“嗯。”
“你!”
李蘊如心中直冒火,手擡起,巴掌卻并未落下,她恨恨道:“燕長君,你給本公主記住了,本公主不是什麼善心人,我的東西,從不會與人分享,你喜歡誰,心悅于誰,都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在本公主沒有對你這張臉厭棄之前,少做些越矩的事,否則,本公主動不了你,動不了燕家,可要動旁人,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