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如見他不答語,卻莫名變得溫情起來,心底也滿是柔軟,她慢慢攤開雙手,環住他的腰,腦袋挪過去,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人有力的心跳。
兩人溫馨的相處了一會兒,李蘊如想起剛剛在後園他說的那些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上京怎麼了,怎郎君似乎很避諱的樣子?”
燕甯聽她提起上京,臉色變了變,握在她腰間的手也頓了一下,道:“無事,隻是怕你老念着回去罷。”
李蘊如清楚這話是假的,他聽到她的問話時,那些細微的反應她都看到了,燕甯素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經常仿若天塌下來都與人無關的模樣,若非真觸到了他某個點,或者是天大的事,他定然不會出現那種慌亂緊張的神色,隻是她也明白,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他不會跟她說實話的。
于是人沒再繼續追問,而是将話的重點放在了他那一句“怕你老念着回上京罷”,她仰着頭看他,笑着打趣道:“郎君這般舍不得我呀?”
燕甯沒什麼反應,輕輕的應了一聲“嗯”,然後頭低下來,吻住了她的雙唇。
“你怎麼突然間……”他的舉動來得突然,沒有一丁點征兆,李蘊如呆愣住,身體繃得僵直。
人沒松開,大手锢緊了她的腰,将她整個往自己懷裡帶,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少年人的情緒像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年輕夫妻小别勝新婚,不消多說什麼,這一個親吻便就抿了恩仇。
李蘊如漸漸放松了身子,回應了他,兩人一直胡鬧到公主府門口。
她兩腿發軟,身虛無力,完全不想動,于是兩手一攤,攀上他的脖子,嬌聲道:“你鬧的,你得負責。”
燕甯舒眉淺笑,應她的話:“好。”
他抱着她進屋,兩人又折騰到一處,待更漏時分,雲散雨歇,才方堪回神。
燕甯嗅了嗅鼻子,便發現了屋中的變化。
“怎麼突然換香了?”他問。
“沒什麼,之前的用太久了,想試些新的看看。”李蘊如不以為意邊答他的話,邊起身喚人進來,吩咐守夜的仆役道:“去燒些水,我和驸馬要梳洗。”
“是。”
仆役退出去,李蘊如回過頭,便見燕甯還在那裡怔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你喜歡之前那個?”
“沒有。”
他沉默了會兒,道:“換掉就算了,這個也挺好的。”
她想到那個還是初到建康人送的,怎麼說都算代表他當時的一番心意吧,便說道:“若是你更喜歡那個,我就讓舒雲換回來。”
左右不過就是個熏屋子的物件罷,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不用,就這個吧,也不錯。”
“嗯。”
他既然這麼說,李蘊如也沒再說什麼,兩人溫存了一會兒,仆役過來告訴她水燒好了,随時可用,人才起身離開。
舒雲是她的貼身婢女,這種時候總是要跟着的,借着隻有最親近的主仆二人這個時刻,李蘊如這才放下些心來,對她吩咐道:“你明日找些人,想法子去探一探上京的消息。”
“公主還在記着燕家後園的事?”舒雲将她頭發挽起,攏在手心,用香膏在發上來回輕抹着。
“不盡然。”
盡管李蘊如跟上京其實一直是保持聯系的,母後的來書,兩個多月前她還收到過呢,信中并無其它事,隻囑咐她要好好跟燕甯過日子,看顧好自己個兒的身體雲雲,對于他們自身,則是“一切安好,吾兒無需挂念。”
一切看起來稀松平常,是作為父母對子女的殷切關懷,可見一片拳拳的愛女之心。
可如若真如此,那麼燕甯提到上京,反應不該是那般的,尤其想到這個月,宮中未有來書,連一貫作為習俗節禮而送的槐花餅都未曾送來,一開始她認為宮中事務繁多,忙不過來,暫時晚些或者沒有,倒也正常,可今日的這樁樁件件,叫她不由得懷疑,這背後定然沒這麼簡單。
舒雲跟她多年,不用說太多,便是理解了她話中意,道:“奴婢知道了,會盡快安排下去的,而且這事會做得缜密些,不叫驸馬爺知曉。”
需要燕甯清楚的事,她定可大大方方的說,借用燕家的權勢,會比于自己了解來得更快一些,可公主如此避諱着驸馬,定是不想這事叫他知道的。
“嗯。”
聽到舒雲的回答,她心下松散不少,人懶洋洋的靠在浴池壁上,頗為無力的說:“舒雲,目前我隻有你了,也隻能信任你。”
燕甯待她雖然還算寬厚,可到底是燕家的人,跟她隔着一層心,不論她怎麼折騰怎麼鬧,也不過是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底線在哪裡罷,并不能叫他同自己一條心。
說句難聽的,若是将來她跟燕家的矛盾到了一定地步,完全不可調和,那種狀況之下,她清楚明白,這個二選一的抉擇裡,她不會是燕甯的必選項。
他們之間,目前隻剩下這種床笫間讓人易沉淪的美好罷,空洞而虛無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