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吧。”李蘊如支着腦袋随口說,“再看看後邊的表現。”
燕甯瞧她這傲嬌,裝腔作勢的樣兒,嘴角笑容就沒淡下去過,他揉了揉人的臉,問:“那還和離嗎?”
李蘊如沒說話。
“看來公主是不願意原諒我了。”
他說的是瞞着她齊宣帝的事。
李蘊如雖然神經粗支一些,可并不笨,見他動作親昵,然語氣卻帶上了幾分嚴肅,立即便能想到他指的是什麼了。
她擡眸望向他,可久久沒有出聲,她不止計較這件事,還想問他是否真的答應了陳家的條件,盧氏女說的話是真是假?
李蘊如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灑脫随性,愛憎分明的人,但到這時她才發現,其實自己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灑脫,她也會恐慌,會害怕那個答案,害怕一切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于是縱使心頭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也隻剩下了一句:“下不為例。”
“嗯。”
燕甯應聲,大手摩挲着她瑩潤的小手,肯定的說:“下次不會了。”
……
翌日一早,舒雲就來報昨天查的事,方禀完,還未等李蘊如做出什麼指示,就聽府上下人來說,王五郎過門了。
“他還敢上門來!”
李蘊如恨恨地咬牙,嗞一聲起身道:“走,去會會他!”
……
王五郎是直接越過她來找燕甯的,人由下人領着去了書房。
李蘊如過去的時候,二人正在談話,隻聽王五郎說道:“家中庶妹荒唐,做出如此醜事來,叫長君委屈了,你放心,這事家中已有謀算,不日便将她打發過府,嫁往河東董氏,昨日之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影響長君聲譽。”
燕甯面色淡淡,沒什麼起伏的情緒,隻是輕撥着茶盞,道:“此事韌川兄不該與我說。”
“????”
在王五郎不明所以之際,燕甯開口,喚她進去,讓人坐到他身側。
他煞少在人前同她這般親密,可以說這一年來,她從沒入過他的朋友圈子,連同清楚這些人,都是叫舒雲派人去打聽的。
她表達過不滿,可燕甯說,這是他的習慣,不喜歡家中女眷跟友人牽扯一塊。
這世家中正妻可不單是擔着一個名分,還要應對夫郎的各種人情往來,同他們交際,兩人在世俗上各方面該是高度重合的,故而李蘊如一直覺得,燕甯這是在敷衍她,從未想過與她長久。
盡管這般叫她省了不少事,可卻是割離的,心中計較。
但不論如何說,燕甯也未動搖過這一點,今日倒是難得例外。
他攬着她坐下,給人斟了一杯茶,道:“昨日之事,公主才是真的無端委屈,韌川兄若有心,就同内子道個歉罷。”
李蘊如即刻叫人封鎖了消息,燕甯狼狽春樓的流言沒出去,但莅陽公主大鬧攬春閣捉夫的事可傳遍了上京,京中人人樂道,說她莅陽公主李蘊如是妒婦,将夫郎管得甚嚴苛,這麼點事都要大動幹戈。
她确實才是那個名聲受損的受害人。
可要與她道歉。
這王五郎自然是不肯的,他若尊重李蘊如一分,也不會如此沒規矩,來訪卻直接越過家中妻子。
他一聽就大驚,直接從座上彈起來厲聲道:“長君你瘋了嗎?”
哪有世家郎君跟一個女郎道歉的道理?
燕甯并不理會他這些,淡然自若的坐在那裡,對自己方才的話,不容許有一絲置喙。
二人在世家中均是佼佼,關系也不算差,所以本想這一出隻過場面,卻不曾想燕甯竟然如此為難,王五郎也不肯降了身段,雙方就僵着,書房的氛圍暗潮洶湧。
最後到底是王五郎先拜下了陣來。
他不情不願的跟李蘊如作揖言歉,說:“家中庶妹荒唐,叫公主擔了惡名,實在抱歉。”
人敢拜,她就敢受着。
李蘊如沒有立即叫他起來,而是質問起來:“王氏女之事,五郎是真不知情嗎?”
王五郎手抖了一下,動作細微,即刻恢複,人答:“王氏子弟衆多,更無須言一個旁系所出的庶妹,在此之前,我都未曾見過這妹妹。”
一個無倚仗的庶女,盡可自由出入王家的大門,還能熟門熟路進攬春閣,用那些腌臜的東西,說是背後無人,誰信?
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見事迹敗落,拉出來背了鍋罷。
世家的郎君,風流又薄情,待自己的人,也不過如是。
他堅持,李蘊如也得不到什麼想要的答案。
……
王五郎是為這事來走流程維護兩家之誼的,不好太為難,沒有結果,最後也便算了。
隻是燕甯卻難得開口,為王氏女求了情。
他道:“事情已過,便過往不究,嫁河東之事,韌川不如再考慮考慮罷?”
話出口。
李蘊如跟王五郎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燕甯。
一個眼中是震驚,還冒着火。
另一個……眼裡閃着殷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