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暗自笑了聲,應道:“這料子不錯,那邊還有更便宜的,透氣好幹活,要不看一看?”
她眼神懇切得很,嘉菉不幹了,抱胸嚷道:“哪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專門給人推便宜料子?”
老闆娘理都沒理他,誰花錢誰就是主顧,她拉住田酒走到一旁,低聲同她說:“男人可不能慣着,尤其他倆這種,長得好就傲氣,花你的錢還穿什麼绫羅綢緞,粗布麻衣就成了。”
田酒眨眨眼睛,回頭看了眼。
既明淡笑,好似看透一切,嘉菉還是不服氣,瞪眼看她。
田酒也湊近老闆娘,小聲道:“我知道的,這是他們聽話好用,才換來的衣裳,否則我才不帶他們來鎮上呢。”
老闆娘頓時肅然起敬,朝田酒比了個拇指:“幹得好,就該這樣。”
嘉菉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隻覺得那老闆娘看他的眼神奇怪,說不出的感覺,像忽視又像是看不上,但又時不時瞟他一眼。
他實在待不住,快速試完衣裳,就出去等了。
他百無聊賴地站在店鋪外面,剛才還覺得很有意思的街道,田酒和既明一不在,似乎就沒那麼有趣了。
嘉菉蹲下來,手撐着臉,看人群來來回回,幌子飄飄搖搖。
直到一個“趙”字躍進眼簾,他目光瞬間銳利,如捕捉到目标的獵豹,眼神一瞬也不移開。
眼見那輛馬車一路往前,就要脫離視線,嘉菉毫不猶豫,朝成衣鋪子裡揚聲道:“我自去轉轉,城門口見!”
說完,聽見鋪子裡有動靜應了,他立即朝馬車追去。
這邊既明背簍裡裝着衣裳鞋子走出來,田酒左右看看:“還真走了?他身上就幾個銅闆,能去哪裡轉?”
既明眼波微動:“不用管他,丢不了。”
“那行吧,”田酒也不糾結,她還有事要忙呢,“我們去巧珍閣,把妝匣子給掌櫃送去。”
巧珍閣稍微遠一些,走入街道深處,人聲喧嚣漸小,鋪面很大,門口兩座石獅子,在這小小鎮子上已然是極豪華。
來來往往不少人都朝裡面張望,但沒幾個人真踏進去。這種地方,總讓人感覺自己逛不起。
田酒倒是姿态自然,坦然背着背簍走了進去。既明就更别說了,自在地像是在逛自家後花園。
“掌櫃的,我新做了幾個妝匣子,你看看成不成。”
田酒走到櫃台前,在周邊幾位才子佳人異樣的目光中,徑直解下背簍,撥開減震的黃稻草,捧出一個妝匣,平穩放到櫃台上。
油潤古樸,并無金玉螺钿裝飾,可卻在日光中隐約折射出一層溫潤柔光,顯得大氣溫柔,立即吸引了旁邊的姑娘。
田酒一一拿出來,三個一齊放到櫃台上。
那姑娘看得目不轉睛,忙開口問道:“你這匣子賣嗎?多少錢?”
田酒看向她,那姑娘一身細绫緞子,珠钗環佩,一看就是不缺錢的主兒。
巧珍閣掌櫃是個小老頭,在賬本上寫寫畫畫,仿若沒聽見兩人的對話。
田酒對那姑娘歉意一笑:“我和掌櫃的說好了,我的匣子都從他這賣。”
“跟他買還是跟你買,有區别嗎?”姑娘不解。
田酒還是笑,掌櫃這會聽力恢複了,眼角褶子皺在一起,笑眯眯地敲敲妝匣子,往那姑娘面前一推。
“小姐,這是好手藝,你可瞧得出來?”
那姑娘上手摸了摸,光滑微涼,她道:“我瞧不出來什麼手藝,我覺得好看就買,多少錢?”
掌櫃笑得老狐狸一般,伸出兩根手指:“不是名家大師,也不是上好木料,不然這樣的手藝可不止這麼點錢,隻要二兩銀子……”
那姑娘打斷他,直接從腰包裡掏出雞蛋大的銀錠子,“三個我都要了。”
田酒的眼睛一下睜大,掌櫃抖着手接了,用小秤稱過,減下來一角,又哆嗦着把銀錠還回去了。
饒是在巧珍閣,六兩銀子也是大錢了。
那姑娘不講廢話,一招手,下仆收了匣子,她直接轉身走人。
掌櫃伸長脖子目送她:“小姐再來啊!”
田酒的目光也追随着她,眼睛眨啊眨。
那可是六兩銀子啊,茶葉一斤五文,得三千斤茶葉才能賣到六兩銀子。
直到那姑娘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兩人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田酒的眼神又挪到掌櫃手裡的銀錠子上。
“你這丫頭,還挺守信。”
掌櫃撥了撥手裡剪下來的兩塊銀角,擇了塊大的給她。
田酒沒接,疑惑道:“不是說好對半嗎?”
“下次再對半分,這次多給你算點,當我送你的賀禮了。”掌櫃不等她多說,直接把銀角塞到她手裡。
田酒捏着銀子,還是迷惑:“什麼賀禮?”
掌櫃嘴巴朝既明努了努,壓低聲音:“娶男人的賀禮呗。”
田酒:“……”可算明白馄饨店老闆娘是什麼意思了。
她沒反駁什麼,家裡的事沒必要翻開同人說個清楚明白。
“呵。”她幹笑一聲。
本來還泰然自若的既明,見狀開口道:“你就不打算解釋一下?”
田酒:“嗯……我沒娶他,我隻是花十文錢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