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崚:!!!
什麼情況?
未等她反應過來,船工的喊叫聲就在耳邊炸開。
“小心!”
“不好,是水匪!”
“小心躲避!”
四面傳來梆子急促的敲擊聲,段夫人将她扶起來,眼眸壓低,警惕地掃向四周。
不知何時大船四周已被火光包圍,隻見數艘小船由四面八方合攏,朝大船的方向撞來,謝崚清晰看見,一個個身着黑衣、手持兵器的“水匪”撐船靠近,一邊不斷朝船上放箭。
船工搬出了鐵盾防禦,箭簇打在盾牌上,叮叮咚咚一陣響。
雙方隔江交戰,一時之間,箭雨連天,段夫人迅速拽着謝崚躲進船艙。
不多時,水匪踹開船工,找到突破口跳到船上,和船夫近身打鬥起來,熟睡中的旅客被這動靜吵醒,船艙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喧嘩聲接連響起。
“保護女郎。”
賀蘭絮握緊了連弩,朝對面連發數箭,連續刺中幾個跳上船的水匪,他手下的死士也加入了混鬥之中。
隻是這水匪比想象中的還要難纏,和身經百戰的死士交手,竟也不落下風。
正當他再次裝上木箭,對準其中一艘小舟,正要再次射箭的時候,忽然船上傳來一聲喝止。
“住手!統統給我住手!”
對面為首的小舟上立着一紫衣船夫,手持玉牌,對着船上的人高聲喊道:“我等乃朝廷禁衛,奉命捉拿船上逃犯,爾等統統束手就擒!”
有幾個船工們被喝住,被跳上船的黑衣人用刀背拍暈,反剪雙手,按到在地。
在船艙内呆着的謝崚也聽到了這話,心髒提到嗓子眼……朝廷禁衛,這是來抓她的嗎?
“朝廷的人,何須打扮成這副偷雞摸狗的模樣。”
賀蘭絮冷笑,手指依然搭在連弩的機關處,蓄勢待發,“爾等賊人,竟敢竊取朝廷符節,是想假借朝廷之名,令我等束手就擒,好讓你們為非作歹?”
“以為隻憑這塊爛鐵,就能證明爾等是朝廷的禁衛軍嗎?”
他說的也有道理,船工們一時之間竟辨不清來人真假,愣在原地。而賀蘭絮手下的死士們卻是一刻不停地纏鬥。局面更加混亂。
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越的女聲在江風中響起,徑直呼喚他的名字。
“賀蘭絮。”
謝崚愣了片刻,毫不猶豫掙脫段夫人,跑到夾闆上。
夜深風急,江浪層層疊疊,拍打的大船小船。
夾闆在搖晃,謝崚努力站穩,朝前望去,隻見一美貌女子扶着侍從的手從小舟的烏蓬中走出,在船頭站定,聲音不怒自威,“你連朕也不認識了嗎?”
謝崚一臉懵逼,“……娘?”
謝鸢怎麼在這裡?
見謝鸢現身,賀蘭絮總算沒辦法糊弄,神色收斂,丢下了木弩,擡手示意手下停戰,他凝視着謝鸢片刻,躬身行禮:“原來是陛下。”
謝鸢掃了謝崚一眼,并不急着和她算偷跑出宮的賬,而是逼問賀蘭絮:“把段氏交出來,朕就饒恕你劫走公主的罪過!”
賀蘭絮道:“奴婢并不知曉陛下口中的段氏所謂何人。”
“死鴨子嘴硬。”
謝鸢吩咐道:“把人抓過來。”
有幾個禁衛躍進廂房,很快就将段夫人拽了出來。
他們毫無憐香惜玉之意,推推攘攘,擡手就摘下段夫人的面具,一把扯下披風。段夫人沒有反抗,推攘間發簪被打落,長發如潑墨般散在風中。
下一刻,幾乎所有人驚愣在原地。
面具下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孔,火光照亮他的眼睛,竟是一雙如寶石般燦麗的金眸,他勾着唇,微笑道:“陛下,莫非臣侍就是你想要找的‘段氏’?”
謝崚二臉懵逼:“……爹?”
慕容徽怎麼也在這裡?
謝崚腦子要死機了。
謝崚的目光轉向謝鸢,她頭一次看見她娘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的臉色極為難看,白了又青,好似被風化的岩石表面,一點一點地皲裂。
她嫣紅的唇顫動,似乎氣得說不出話。
許久之後,她方能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慕、容、徽!”
謝崚被她娘聲音吓得抖了抖,隐隐覺得大事不妙,往後邊退了兩步,大氣不敢喘一下。
她沒有想到,就是這一退,差點要了她的命。
忽然一聲巨響,客船受到了猛烈撞擊。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個聲音,“不好,是水匪!”
這次是真的水匪。
夾闆從中間撕裂,謝崚和慕容徽臉色驟變。
劇烈搖晃之下,謝崚完全站不穩,朝身側傾斜,翻過圍欄掉了出去。
“謝崚!”
“殿下!”
落水之前,謝崚看見站的最近的慕容徽撲過來伸手想要拉她。
一瞬間眼前畫面好像慢放,謝崚努力想握住她爹伸來的手,咫尺之遙的距離,此刻卻難以觸及。
下一刻,她的身體沒入冰冷的江水之中,一個大浪打來,她被拍暈過去,失去意識,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