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一條腿狠狠踹在暮行雨臉上:“是不是以為我罵了沈霖就不會罵你了?!”
邪神:“?!”
踩在他鼻頭的腳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我隻是暫時不想和你計較遺迹裡的事,不代表這些事全都過去了,知道嗎?”
暮行雨:“……”
但邪神大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創世神閣下那外硬内軟的性格,正想胡說八道兩句蓋過這事,便見林朝雲闆着一張兔臉,眼神看上去像是要将他碎屍萬段:“大虞文明創建時,你在我身邊吧。”
暮行雨一句玩笑話啪嗒僵在嘴裡說不出來。
林朝雲從他眼底的慌張中窺見了真相,怒上心頭,聲音陰森森地又問:“和沈霖的交易,維持多久了?”
這下輪到暮行雨想跑了,可惜林朝雲早看透他的想法,揚起一爪子啪地摁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揪住一團軟肉。
他闆着雪白的兔臉又問:“你知道那些魔物背後的人是誰?”
他果然全都聽到了!
暮行雨心頭咚咚亂響,渾身冷汗直冒,片刻後一把握住臉上毛茸茸的兔爪:“他已經死了!”
林朝雲表情肅殺:“我聾?”
頓了頓,一巴掌下去:“是誰?”
——俨然一副知道名字就去幹架的意思。
暮行雨慌忙把手裡的兔爪一挪,趁林朝雲失去平衡往旁邊歪倒時一把撈住,臉貼着臉,翻了個身啪嗒關上燈:“睡覺,我困了。”
林朝雲被他握在手心,分毫動彈不得,整隻兔身上的毛都砰地炸開,他一腳踹在邪神下颌上,森然說:“不要逼我自己去找。”
“……你現在打不過他,”這隻兔子身量變小這麼多,踹人的力氣倒是越來越大,暮行雨揉了揉酸痛的下颌,反手捏住飛向自己顴骨的爪子,“知道了又能怎樣?”
林朝雲一張粉-嫩的三瓣嘴緊緊抿着:“……”
他動了下被握住的手:“還有橫澤,沈霖,三十三重天任何仙人,都可替我除他。”
“他們都打不過。”暮行雨斬釘截鐵,松開雪白的兔爪,輕輕覆在林朝雲雪白柔軟的耳朵上,“朝雲,你明明說過要相信我的。”
“……你剛剛叫我什麼?”
“朝雲啊,”暮行雨神色自然,一根手指輕點幾下白兔的眉心,“直呼你大名也太沒禮貌了,這樣叫還顯得親熱些,不好嗎?”
林朝雲動了動濕-漉-漉的鼻頭,瞄準面前不斷晃悠的指尖,緩緩張開嘴——
“啊!林朝雲!我錯了!誰教你咬人的!你是個人不是隻兔子,别變久了把這些壞習慣都學來……嘶!别咬了别咬了……”
剛剛合上沒多久的藥箱再一次打開,暮行雨翻出瓶碘伏,随意地在指尖血窟窿上塗了點,轉頭舉着棉簽蹲到床邊:“林朝雲,過來。”
不遠處,白團子無聲地蜷縮着,兩耳耷拉,渾身炸開的白毛随風飄蕩,不時掃在手機屏幕上。
聽見他的呼喊,那顆球動了動,慢吞吞轉身,抱着手機挪到了床邊。
暮行雨把膝上沾血的紗布取下,取來碘伏細細塗抹一層:“都讓你别咬了别咬了,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傷口開裂了吧。”
林朝雲平躺在床邊,對此無動于衷,平靜地繼續刷手機。
暮行雨見他這半死不活的模樣就心悸,啪地把手機搶過去,看也不看摁滅屏幕放在床頭櫃上:“還看,有什麼好看的,睡覺!”
想了想,闆着臉又說:“不準偷偷去找那些魔物,你現在是隻兔子,羽毛球大小的兔子!那些玩意一張嘴就能把你囫囵吞進去!”
林朝雲仰躺在床上,三瓣嘴輕輕一動:“你再說一遍?”
“……”
暮行雨關上醫藥盒,啪地摁滅了台燈。
他爬上-床,幫林朝雲蓋好定制的迷你小被子,在黑暗中狀似無意地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柔軟的耳朵,然後在對方察覺到,猛地朝後一躲時輕輕攏住了他的後背。
林朝雲唰地擡起頭,猝不及防對上邪神徹底卸下僞裝,深邃含情的雙眸。
他微微一怔。
真奇怪,黑暗明明吞噬了周圍的一切,讓屋内戶外的場景都模糊不堪,卻沒有遮去眼前人眼中熠熠的光點,含滿了他看不懂的情愫,又将那愛意赤-裸-裸地推在最前,在昏暗中璀璨。
電光火石間,林朝雲心頭微動,一時間竟然有些難以控制的心悸,隻不過短暫如流星,眨眼間便消失在心頭。
“……”
他覺得自己可能這段時間氣糊塗了,連帶着大腦都不太正常,緊抿唇閉了眼,過了幾秒偷偷地睜開,就見暮行雨依舊在看他,眸光深沉,唇角含笑,像是在看自己的戀人。
見到他睜眼,邪神認真地說:“林朝雲,這些東西不會造成多大威脅的。”
“我向你保證。”
這是第二次對方許下承諾,林朝雲原先平複下來的心又沒出息地漏跳了一拍,好半晌,才倏爾擡起爪子,啪地摁在對方臉上,粗暴地揉-搓兩下:“滾一邊去。”
他想起了某些太過于久遠的回憶,一時間千思萬緒湧上心頭,難以控制地想起曾被自己永久冰封的一段回憶。
鐘山,燭龍。
青年芝蘭玉樹,臨風而立,望向自己時眉眼含情,唇角笑意溫柔若春風。
“殿下,”他說,“殿下。”
“我向你保證,會永遠在神殿陪你。”
“一旦違背……”
“便天雷加身,”林朝雲安靜擡眸,對上暮行雨清醒無睡意的一雙眼,“以此為準,向我發誓。”
“……”
四目相對,昏暗中暮行雨似乎勾了唇,笑得溫柔:“我才不發燭九陰發過的誓。”
林朝雲一呆,旋即邪神忽然輕輕撚住他的耳朵尖,低眉湊近,在上面落下虔誠一吻。
“我以此向你保證,朝雲,”他聲音輕而啞,語氣鄭重,“這些東西,我一定會處理好。”
“……若違背?”
“若違背,天誅地滅,神魂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