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昶州的這短短幾天讓他過得相當充實,甚至事業婚姻雙豐收……他手機裡蹦出一條短信,是方才信息素科室發來的檢測報告。
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季長歲收起手機。小何把車開到醫院門口了,降下車窗:“部長,您回公寓嗎?送您回去。”
“一起吧。”季長歲去拉車門,“上車。”
昶州是當之無愧的大城市,各種意義上的,比如這個時間仍會堵車。
部分異能者的失控固然減少了市民們的夜間娛樂,但加班又沒得選。三個人在車裡緘口不言總歸尴尬,季長歲率先開口:“對了,部長,你之前有見過趙勝這樣擁有兩種異能的人嗎?”
“從來沒有。”周觀逸回答。
季長歲點頭“嗯”了聲。
二人坐在後排,車子因為道路擁堵而走走停停,導緻坐在車裡不太舒服。季長歲降車窗降下來些,一轉頭:“那個趙勝他……部長你還好嗎?”
周觀逸臉色白得蓋張布就能開始哭了。
季長歲委實吓一跳,也不提趙勝了,趕緊問:“你是暈車了嗎?”
“啊?”小何握着方向盤,“哎,沒轍呀,這道兒就這樣,踩腳油門踩腳刹,部長要吐嗎?我這兒有…哎嘔吐袋呢……”
“不用。”周觀逸很明顯的,說完兩個字後喉結咽了一下,仿佛在把什麼壓下去。季長歲左右為難,這兒立交橋不可能停車,這時候要做點什麼……無錯之際,他……給周觀逸撣了撣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試圖以此方式讓他舒服點兒。
周觀逸愣了下,旋即,臉上浮出想笑但又因為很難受笑不出來的糾結表情。
“你這是在憋笑還是在憋吐?”季長歲問。
“我也不知道。”周觀逸聲音發飄。
小何在前邊焦頭爛額:“這怎麼辦,有橘子嗎?我小時候暈車了我媽就給我聞橘子皮,或者給我腦門上貼黃瓜片。”
季長歲:“橘子皮我可以理解,黃瓜片是為了讓你一直仰着腦袋别吐出來嗎?”
小何當即悚然,有一種少年時信仰坍塌的崩潰感。
橘子也好黃瓜也罷,這會兒季長歲都弄不來。旁邊周觀逸看起來搖搖欲墜了,他抓耳撓腮了一會兒,接着小何又一腳急刹——
“你嫌他太舒服了呗?”季長歲問。
小何無辜指着前車:“他先急刹的…”
周觀逸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雞皮疙瘩在挺,這很不妙。
其實他很少暈車,但這種東西說不好。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按在了季長歲膝蓋上。季長歲沒有介意,他一心看着前邊多久能有岔路下立交橋,然後找地方停下,掃個單車什麼的騎回去得了。
“來來,靠着我。”季長歲将他身上安全帶朝自己拽了拽,叫他有空間挪。
其實他也不知道暈車的人靠着能不能好點兒,周觀逸倒沒靠着他,而是挪過來後輕聲詢問:“什麼味道?”
“味道?”季長歲嗅了嗅,“沒啊。”
“有……”周觀逸向他偏頭,很小聲地說,“好像是你的信息素。”
季長歲摸了下自己後頸,生物貼好好的,沒有滑動錯位也依然牢固。
按理說不該有味兒啊,季長歲納悶,他的信息素壓制能力很強,即便易感期裡也隻需要一些口服藥物而已。
所以怎麼會滲出來呢。
他手沒放下來,就這麼捂着。幸而這車裡沒有Omega,小何是Beta對他沒影響。
但還是捂着,被人聞見信息素對季長歲來講還是比較尴尬。
雖然他明白有部分人完全不在意,甚至會佯裝不小心地散發一些信息素出來。自然,不在生理期的低濃度信息素無傷大雅,不過季長歲不喜歡。
不單單是不喜歡,他在這方面稱得上古闆,叫人聞見信息素對他來講跟裸奔沒啥區别。
所以他捂得更緊了。
“你能不能……”周觀逸慘白的一張臉看着他,帶了些乞求的語氣,依然是很小聲地在說話,因為這個請求太不對勁了不能叫小何聽見,“……能不能給我聞聞?”
季長歲迷茫地嘴巴微張。
“我不是橘子味兒。”季長歲也很小聲。
真是見不得人啊!
“但聞着會舒服點兒……”周觀逸實在不好意思。
前邊那個中控屏幕上是這條路的導航,畫面裡赤紅赤紅的一條線表示這裡還得再堵上一會兒,一時半刻下不去立交。
季長歲短暫掙紮了下,咬牙揭開了後頸生物貼的一角。
非常的羞恥。
但比起這個,他更加不希望周觀逸吐車裡。
正如季長歲所說,尤加利主要是草本植物的味道,他也知道有人會覺得這味道怪怪的。可……無論如何,他稍微瞄了眼周觀逸,後者正在慢慢平靜。
季長歲面如死灰地看着車窗外邊,再一次感謝小何是Beta,在導航聲和電台音樂的掩護下,兩個Alpha就這樣在車後座……一個洩露着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撫另一個。
要命了,季長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