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還有個姥爺嗎。”季長歲先是笑了下,“現在的問題不是抓他,是定義一下他。”
“啊?”何書清呆愣愣地看着他。
“兩項異能,從哪裡來的,遺傳還是異變,環境所緻還是什麼玄學秘術,再退一萬步,除了這個原籍,我們對趙勝還有任何線索嗎?”
小何恍然:“哦——沒有。”
“是啊,走啊。”季長歲一手将椅子拎起些,塞進桌子底下。
恰好,隔壁也是這時候結束會議,兩個會議廳的人出來,走廊一時有點擁擠。又因為辦公樓是“回”形,大家向着不同的方向去坐最近的電梯,每個人對每個人說着“不好意思讓一讓”“麻煩借過”。
總之一團人在這裡交彙,季長歲一眼看見了周觀逸。今天他和自己一樣穿警服,一樣的戰術腰帶,右邊挂槍左邊對講。襯得腰很細……啊不不,季長歲擠出微笑:“部長,早。”
“早,季警官。”周觀逸走過來到他面前,“趙勝的案件我來輔助你,目前他在城裡非常危險。”
季長歲沒有立刻接受:“那局裡人手還夠嗎?”
“就我一個人。”周觀逸停頓了下,補充,“韓局要求的……”
哦,來撮合,情理之中。
不過韓副局也挺周到,把倆人湊到一塊兒去也别耽誤工作。
“咳。”季長歲先等白珊宇跟小何走過去,才說,“我明白了,我打算現在去一趟趙勝的原籍地,是個村兒,大概二十公裡。”
“行。”周觀逸擡腕看表,八點四十分,“走吧。”
一分鐘前還擁堵的走廊在一分鐘後稍顯空蕩。總之先下樓,去停車場。兩人踏着被牆邊綠色植物剪碎的陽光影子正朝着電梯走,後邊聽見小何一聲叫喚。
“哥!周部長!”小何捂着警帽,白珊宇小跑着跟在他旁邊。
季長歲看着他跑近,頗有一種這貨絕對沒帶什麼好事兒的預感。
果然。
“哥,我來開車,我跟小宇和你們一塊兒!”何書清笑得那叫一個人畜無害,白珊宇顯然還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笑容稍顯僵硬,眼神也不夠自然。
有問題。
果然,在何書清搓着方向盤一陣風馳電掣後,車子停在了昶州市婚姻登記所。
韓瑞憨笑着站在那大門口台階上,他旁邊站着倆警員,左邊那個抱着花,右邊那個雙手端着戒指盒。
“我是孤兒。”季長歲看着他,“你呢,确定不跟家裡先說一聲?”
周觀逸搖頭:“我情況跟你差不多。”
台階上頭韓瑞笑容慈愛,加上他微胖的兩頰,讓季長歲感覺看見了天堂階梯的指引人。
怎麼辦,話都說出去了,事到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咬了咬牙,再說了不是能撤銷婚姻嗎,于是他正準備最後跟周觀逸确認一下……
再一轉頭,看見周觀逸整個人的僵硬程度宛如在冷凍櫃裡放了起碼八年,眼珠子都不轉了。
季長歲納悶地靠近他,手剛碰到他胳膊,驟然像是觸發了老鼠夾,被周觀逸一個迅捷到出現殘影的動作反鉗住他手腕。
“哎?”季長歲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因為周觀逸在瞬間驅動了異能,這是季長歲第一次被“淨化異能”。這感覺非常、非常地讓他不适,他能非常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被抽出去。
時間非常短,大約也就兩三秒。周觀逸自己也吓一跳,立刻松開了手。
如果他是一柄長劍,那麼剛剛大概就是被周觀逸從劍鞘裡抽出劍身。
并且感官被蒙住了。
直到周觀逸焦急地喚了他第二聲,他才開始重新接受環境音、溫度、光亮。
“嗯?”
“對不起。”周觀逸的瞳仁都在打顫,“對不起季警官,我剛才…我太緊張了所以沒控制住自己。”
季長歲悄悄松了口氣,那柄劍被收了回來,與劍鞘重新成為一個整體。他短促地“呼”了一聲,接着笑起來:“沒事沒事,我理解,我還是第一次被……被淨化,挺神奇的。”
“還…還結嗎?”周觀逸小心詢問。
“結,走,進去。”
警服,紅布景,拍照。
韓瑞提前幫忙取過了号,排隊沒超過五分鐘,來到窗口打印兩張婚姻申請書,窗口工作人員向二人确認了一件事情:你們都知道對方是Alpha,對吧?
簽字,交換申請書,簽字。
打印證件,落鋼印。
韓瑞的下屬将戒指盒遞給他們,有很多新人在這裡交換戒指。
黑色的絨面盒子裡兩枚銀色指環,是當下比較熱門的品牌,因為廣告詞編得很有水平,得到許多年輕人的青睐。
大概就是那些忠貞不渝地久天長。
兩人安靜地為對方無名指戴上戒指,接着,視線同時從手移到對方的臉。
“恭喜二位,新婚快樂。”窗口的工作人員說完,“麻煩…呃,麻煩二位給後邊的讓個位子?”
“哦對不起。”季長歲抓起周觀逸的手,離開窗口,穿過一對對登記婚姻的人們。
穿過取号的機器、拿着結婚證合影的新人、打着呵欠的保安,推開玻璃門。
到停車區,季長歲松開他手:“上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