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菌艙内，細長的針頭紮入後頸，淡藍色的類似能量的物質通過管道輸入體内。包裹嚴實的醫生站在手術室内，轉動手裡的旋鈕調節給藥速度。

看見機器反饋的速度，孟安不敢松懈，“濃度提高0.5。”

今天是羅彥第二次進行腦域修複，第一次因為中途出現排斥，手術隻能分為上下兩次。

這次吸取上次的教訓，藥物濃度一降再降，直接以0.5為一次開始增加。但這樣需要花費的時間是原來的五倍，她從早上九點待到現在的下午一點，飯不能吃，水不敢喝，就怕他再表演個休克。

“現在多少？”

“71%，鍊接度下降3%，還有降低空間。”

屏幕上的數值出現在眼前，孟安看向老師，尋求他的意見。蔡虞卻沒說話，将決定權交換給學生。

他的意思很明顯：這都決定不了，别逼我罵你。

孟安沒招，繼續道：“嘗試加量，提高0.7。”

旋鈕逆時針轉動，顯示屏上的數值從0.5升到0.7，所有人的心再次提起。

下午三點十七分二十二秒，燈光顔色改變，面色難看的病人被緩緩推出來，額頭還有細密的汗珠。

她摘下口罩，疲憊地說：“手術很成功，腦域狀态良好，術中鍊接度降低3%，後續有待觀察。”

蕭榕枝臉上帶着久違的欣喜，激動得不知道該先幹什麼，“他是不是可以正常生活了？謝謝你，謝謝你孟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你肯定也餓了，阿姨有帶飯，加加熱再吃。”

蕭榕枝擦掉眼淚，哽咽着拉起福星的手往休息室走，但并沒有待多久。電話那頭簡短的幾句話，羅夫人匆匆去病房看一眼又匆匆離開。孟安也沒有做多久，她今天就這一台手術，正好可以蹭VIP病房的床。

蘇甜的病房恰好在隔壁，經過幾天的休息人已經能在這層閑逛。她來時她正站在病房外，觀察剛做完恢複手術的羅彥，有些好奇，更多的是為等孟安過來。

她的手術比預期的理想，除了剛開始傷口有感染迹象外都挺好。她選擇的沙漏也有意思，上半部分是天空，底部的雲朝下半部分流動，駛向太空的列車穿出雲層。這是這麼多場手術以來最特别的内部環境，可以說很有創意，但也說明她意識清晰。

她順便給她做了檢查，“可以了，精神力穩定，腦域清晰，出院後繼續靜養。”

蘇甜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你看羅彥這邊手術都做完了，你能來照顧我嗎，我可以在他給的福利上加一套2區醫院附近的房。”

給得還挺多。孟安揚眉，卻沒有答應，“我還有其他事要做，時間剛好撞上。”

蘇甜遺憾的歎口氣，希望孟安再考慮考慮。

等人走遠，羅彥睜開眼，示意人走近。

她們說的他全聽見，對孟安有其他事要做的說辭深信不疑。他記得就是最近，研究院的回複就會發來，如果申請通過，她的選擇會多很多。

他目光深沉，聲音透着疲憊，“還是要走？”

“嗯，”孟安給出肯定答案，“機會難得，院長和老師也支持。我還是會遠程參與治療，這段時間也會盡所能照顧你。”

“之後呢？”

之後，她沒細想過之後的事情。其實也不用想，孟志遠和柏甯既然有讓她脫單的想法，她回來仍要面對這個問題。反正都要選，挑誰不是挑呢。

“你的提議很好，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回來再讨論。”

天氣越來越熱，VIP病房内已開着空調，某位總裁的心倒是沒被冷氣冰凍。他安靜地望着天花闆，神經放松，開始休息。

孟安拿出筆記本繼續記錄研究對象的狀态變化。因為之前的意外，疏導出現空白，這次才到第二十五夜，不過也夠了。

她望着睡着的人，想了些和工作無關的事情。

無論從哪看，他都是個非常合适的人，一頓飯就讓孟志遠找她的次數呈倍數增長，柏甯變得熱情。孟鴻楷和孟婌倒是沒什麼變化，就是喜歡洩露情報，偷偷告訴自己家長想幹什麼。

要不要試試呢？她瞧着那張臉，開始動搖。

突然，房門被敲響，消失幾天的楊唯先懶散地站在那裡，看樣子剛睡醒。

“還有号嗎？”

“沒有。”

病房内隻有衛生間帶門，于是她一手握着門把手，一手握住楊唯先的手，精神力闖入這片無盡荒野。雲擋住太陽，幹涸的土地部分沙化，成點的綠地位于遠方，挑戰人類視力極限。

溫和的精神力如甘泉湧入這片土地，比以前要熟練，而正是這份熟練，讓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