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沈之瑾強顔歡笑,把杯子裡最後一點喝完,起身說:“那我今天先退下,不,走了,打擾了。”
遲潛看着她,有點好笑,又示意桌上的鑰匙讓她帶走。
“以後來了直接進門,大的那個是大門鑰匙,小的那個是這間屋子的鑰匙,記住了嗎?”
沈之瑾把東西捏在掌心摸了摸,反應過來一絲不對勁。
“我為什麼還要來?”
不會真像老師說的那樣,要給他當牛做馬吧?
煮飯給少爺吃已經是夠夠的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挑剔呢。
遲潛看她一臉不樂意的樣子,輕笑:“總有機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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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之瑾隻覺得渾身疲憊,好在卧室裡這間浴室深得她心。
美美進去泡完澡出來,她哼着歌,把頭發一點點吹幹,又敷了個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機。
她翻到去年倫敦那次畫展的現場照片,找到那副《等風人》。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她對這幅畫的氛圍一見鐘情,伫立了許久。
《等風人》的作者其實沒什麼名氣,介紹隻說是一時的靈感,有時候,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靈魂,就在藝術重建的一刹那觸碰到了。
想買,也負擔得起,但不是必要開支,她還是忍下了。
後來聽說賣掉了,沒想到買家竟然是遲潛。
太巧了,原來那天他也在,幸好沒有碰到。
她又翻開今天拍的照片,還沒從感歎中走出來,手機突然震動了下,彈出一個對話框。
cq:【睡了沒】
簡簡單單這幾個字,給沈之瑾面膜差點崩裂了。
死腦,她差點忘了,剛才走之前,遲潛還加了她微信,說什麼方便聯系。
怎麼就聯系上了,現在拉黑還來不來得及?
在界面發了會呆,對方又發過來。
cq:【明天上午十點有人過來送東西,你要出門的話先等一下】
沈之瑾放下心來,原來是送東西,她以為少爺又要提一堆要求呢。
打了個“好”字過去,就再沒說話了。
沈之瑾揭下面膜,做完後續護膚,就鑽進香噴噴的大被子裡睡覺去了。
黑暗裡,一旁的手機屏幕又亮起來,顯示出一條新的信息框。
周少靳:【你在國内嗎?元旦,見個面?】
寂靜的夜,床上的人傳出均勻的呼吸聲,進入香甜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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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瑾早上是被門鈴叫醒的。
她頂着一頭亂發坐起來,随便在睡裙外面披了件外套,把腳塞進拖鞋裡,迷迷糊糊着邊走邊皺眉。
“誰啊?”
她拉開門,門口兩個藍色制服的工作小哥面面相觑,正準備說明,遲潛就從後面過來了。
沈之瑾看到他,一下子什麼瞌睡都沒了,抹了把臉,驚悚地想起昨天他留的信息。
不是說十點才來嗎?
難道她睡到十點了?
太恐怖了。
遲潛當先一步進來,指揮那兩個人把東西搬進去安裝後,走回到她旁邊,涼飕飕瞥了一眼:“我讓你等,你就是這幅尊容等着的?”
沈之瑾偏過頭,确實沒什麼臉,但嘴上還是不能讓步。
“那你不知道直接開門進來,非要我開什麼門啊?”
遲潛啞然失笑,提醒道:“沈小姐,你怕不是睡糊塗了,上次是誰說不要随随便便進來的?說是會給你造成困擾,怎麼,今天我回自己家可是敲門進來的,又困擾你了?”
他道理太多,沈之瑾說不過他,被煩的直搖頭,最後手一揮,直接擺爛了。
“我不管你啦,你愛怎樣怎樣,不要煩我。”
無視遲潛的眼神,她低着頭眯着眼,像喪屍一樣又摸回房間,門一關,徹底與世隔絕。
八成又是睡着了。
遲潛撐着胳膊,尋思,小丫頭起床氣還挺大。
“先生,這幅畫要挂在哪裡?”旁邊工作人員過來,指着地上那幅油畫問。
遲潛打量了下環境,最後指向一面牆壁,說:“就挂在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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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瑾睡了個回籠覺。
可這次沒有睡多久又醒了,這回是真醒了。
她坐在床上抱着腦袋,腦子裡像過影片一樣把半小時前的情景拉了一遍,面如死灰。
她是不是瘋了,穿成這個鬼樣子臉都沒有洗就去開門,還怪遲潛自己不進來?
瘋了瘋了,真是瘋的不輕。
沈之瑾抱着枕頭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最後決心要挽回形象!
她好像從來到這裡,每次露面都不太體面,不是沒衣服穿就是穿别人衣服被抓包,再不然就是這蓬頭垢面的樣子,難怪阿姨看了她半天,隻評價了句有鼻子有眼。
嗚嗚嗚,其實她也是美女來着。
應該……算是吧?
不然大學的時候那些人為什麼要選她當系花,雖然周少靳對此一直不認可就是了。
沈之瑾爬起來,沖進了浴室,認認真真洗漱後,又出來選衣服,折騰到最後,又翻出自己許久沒用的化妝包,化了個日常淡妝。
一切搞定,她推開房門,閃亮登場。
結果在屋子裡找了大半圈,壓根就沒見到人。
走了?
真走了。
眼睫垂下,沈之瑾趿拉着拖鞋返回,在走廊的盡頭,看到了挂在牆中央的《等風人》。
陽台那邊好似有腳步聲過來,她詫異回頭,對上遲潛好整以暇的模樣,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便止不住加深了許多。
驚喜道:“遲潛!”
“這是你做的嗎?”
在她轉過頭的一瞬間,遲潛眼角就染上幾分笑意,靠在牆邊問:“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這樣我每天都能看到它了。”沈之瑾誇起人來毫不吝啬,要不是面前的人是遲潛,她都要抱着他轉圈了。
把那個場面想象了一下,她笑容僵住,心底又湧上一股惡寒。
她在說啥呢?
這是他家,他想挂什麼挂什麼,等老師有消息了,她立馬走人,還什麼天天都能看到。
人甚至不能共情剛才的自己。
沈之瑾搓着胳膊,終于冷靜了點。
疑惑地看向杵着不動的人,就差把“你怎麼還沒走”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兔子一會一個心情,翻臉如翻書,這點遲潛早有領教。
擡起下巴示意挂鐘,他理所當然道:“該吃飯了。”
五分鐘後,沈之瑾站在廚房裡,看看自己漂亮的衣服,又想想自己化得美美的妝,毅然決然地放下菜刀,選擇罷工。
在遲潛疑惑的視線下,她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脖子前,面色嚴肅道:“少爺,今天我們吃外賣吧,我請客。”
她劃拉着某團,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遲潛閉了閉眼,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好飯不吃,非要請她做廚子。
起身,他拿起外套,對上沈之瑾疑惑的眼神。
輕笑:“今天這麼好看,坐在家裡太浪費了,還是出去吃吧,我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