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瑾揉着肚子氣若遊絲,她都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到食堂的,鬼一樣拿着餐盤飄到窗台前面,雙眼驟然放大。
她哭哭:“阿姨,沒有菜了嗎,我好餓啊啊啊啊。”
幾個阿姨都已經在收拾洗盤子了,看到她冒出來,擦着手走過來:“诶喲,怎麼又來一個。”
後面坐在闆凳上還在忙的阿姨擡起點頭,也跟着笑:“是啊,又來一個。”
“你們為什麼來這麼晚啊?人家都早早過來吃飯了,餓還不積極點。”
沈之瑾委屈:“我中暑了,回去補考就來晚了。”
阿姨一聽這個原因,又心生憐愛,想起點什麼,跑到另一頭去給她拿了個打包餐盒回來,遞出去。
“欸,你真是幸運,本來就剩這麼一點了,前面有個學生沒要,給你吃吧。”
沈之瑾接過來,還是熱的,隔着透明的蓋子看到裡面滿滿當當的菜肉,差點熱淚盈眶。
“謝謝阿姨。”
空蕩蕩的食堂裡,她坐在桌子前揭開蓋子,顧不上太多,先吃一口再說。
一口滿滿下去,死機的腦子終于從饑餓中回過神,一邊吃一邊慢悠悠地想。
在她前面來的那個學生,大概率是那個遲潛吧,畢竟最後補考的人隻有他們兩個。
他既然提前來了,這麼好的菜,為什麼不要啊?
沈之瑾又夾起一塊燒鴨肉嚼了嚼,狠狠地幸福了。
雖然最後剩下的确實賣相一般般,但味道真的很好啊,不知道在嫌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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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測一上午,就沒有人不是累的一身汗。
不講究的就直接睡了,忍不了的隻能去澡堂沖個冷水澡,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酸,好幾間屋子門沒關,哎喲哎喲直叫喚,聲音傳出來,聽得人一個個心态消沉。
宿舍裡,周少靳人不知道跑哪去了,許一鳴還在研究怎麼疊豆腐,試了好幾次,還是搞得稀爛。
沒有手機不能對着視頻學,他疊不了一點,就偷偷摸摸跑去研究遲潛床上那個。
才剛湊上去,人就從外面回來了,他吓一哆嗦,鬼着步子假裝在散步。
遲潛把帽子摘了,冷着臉抽出腰帶,邊走邊脫外套,睨了他一眼:“幹什麼呢?”
許一鳴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上,欲蓋彌彰:“沒有啊,我什麼都沒幹。”
遲潛懶得管他,把衣服扔在凳子上,蹲下身去解鞋帶,頭也沒擡,破天荒問:“有沒有吃的。”
“你沒吃飯啊?”許一鳴來了勁,好不容易逮着機會笑他,“誰叫你跟教官對着犟的,去那麼晚還想指望那群餓死鬼給你留飯啊,哈哈哈!活——”該啊。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遲潛鞋帶散着,脫下放在床邊,踩着拖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目光落下來,看得人後背發涼。
想起這變态家夥的變态體測成績,許一鳴理智回歸,把笑聲咽了回去,狗腿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包。
說:“你等我一下。”
遲潛皺着眉看他的動作,眼睜睜見他從包裡摸了半天,最後摸出一條巧克力,獻寶似的塞到他手裡。
這還沒完,他又往裡面掏了掏,什麼眼鏡盒啊T恤啊防曬噴霧啊全被鼓搗出來了,又摸出一小塊餅幹和一個小面包。
跟他說:“這是我全部的家底了,進來沒收東西的時候被我藏到水杯裡了,沒被發現。”
遲潛看着手裡那幾樣東西,有點嫌棄:“水杯,你用過沒有。”
“沒有啊!新的大哥,我媽聽說我要封閉式軍訓專門給我買的運動水杯,超大容量,我一進來就把東西倒出來了…這是被我吃剩的。”
遲潛看着手裡三樣東西,那塊巧克力隔着包裝袋都感覺已經軟掉了,扔回給他:“你自己留着吧。”
撕開那塊面包,他咬進嘴裡,三兩口就吃了,果真餓得不輕。
許一鳴見他心情好點,趕緊趁機提了要求,擠眉弄眼地示意:“你吃了我的口糧,是不是能幫點小忙?”
遲潛最後一塊餅幹正準備叼進嘴裡,看過去一眼。
許一鳴搓了搓手:“我吧,這豆腐塊疊不了,明天開始不是要檢查宿舍了嗎?你這幾天幫我整一下。”
遲潛動作停住,手一颠,把餅幹抖回去,連着另一個空掉的面包袋子一起還給他,冷漠無情扔了句“整不了”,轉身就去拿盆子,準備去澡堂。
沒管屋裡的死活。
許一鳴仗着人已經出去了,躺回床上狠狠罵:“沒良心的!吃了還不認賬!”
聲音剛落,門口,一雙軍靴悄然出現。
周少靳不知道從哪回來,比遲潛這個罰圈的人還要晚,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摸着後腦勺走進來。
聽到這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着問:“怎麼了?罵誰呢?”
“沒什麼。”
許一鳴坐起來,無精打采瞥他一眼,本來想問他為什麼也這麼晚,又覺得懶得打交道,剛準備躺下去,又後知後覺發現什麼,仰到一半又挺回來。
盯着他手不斷摸來摸去的頭發,眼神閃過驚訝。
“我嘞個去,你大中午不睡覺跑去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