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夏喜晴好像真要扇巴掌了,方祺連忙打斷兩人的争吵:“小夏,我們先去書房吧,時雨,一會兒我去你房間找你。”
夏喜晴跟着方祺就往房間走,方時雨急得直接伸手就抓住了夏喜晴的手腕不讓他走。
夏喜晴回頭冷冷地瞪他,意思很明确。
方時雨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肚子話委屈在肚子裡,他剛和夏喜晴有誤會,夏喜晴現在就想和他爸獨處,難道是想表白?
想把事情都說穿嗎?
不要不行不可以!
夏喜晴沒理會他祈求的眼神,直接甩開他的手,跟着方祺進了書房。
方時雨連連跟着到了書房前,夏喜晴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把他擋在了門外。
夏喜晴坐在書房的小沙發上,直入主題:“方叔,我還是想搬出去住。”
方祺這次居然沒露出什麼意外地表情,隻是輕輕地挑了下眉:“是因為時雨追求你的事?”
這下反而是夏喜晴驚詫地身體都坐直了。
方祺看他緊張的樣子,笑了一下。
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穿着襯衫,隻是到底也一天了,頭發已經沒了有早上出門前的規整,松散了一些,襯衫扣子也松開了兩顆,他微微靠坐着,姿态放松随意,很溫和:“我這都看不出來的話,這四十多年也白活了。”
夏喜晴不知道怎麼回,垂下頭,兩個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纏到了一起。
“如果讓你感到困擾了,就直接拒絕他。”方祺眼中帶着笑意,絲毫沒有因為方時雨是自己的兒子,而自己正在教兒子的心上人拒絕而感到一點内疚。
夏喜晴這一次終于忍不住問了:“您不擔心時雨會難過嗎?”
方祺看着他,他其實一直把夏喜晴當成自己第二個兒子,他笑了笑:“那是他的課題,不是你的。喜晴,不管面對任何人,你永遠都擁有拒絕的權力。”
夏喜晴有點啞然,但是卻久久沒有說話。
他再次意識到,他不想拒絕方時雨,他害怕傷害他。
可是做為方時雨的爸爸,方祺卻說:“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如果你不想接受,就像拒絕你其它追求者一樣拒絕他就可以了。”
方時雨和其它人不一樣。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追求者,男生女生都有,他冷靜果決的拒絕别人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猶豫過。
因為是方時雨,方時雨不是其它人。
夏喜晴猶豫了一下,直視着方祺,問出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方叔,您之前和……和您的愛人,是怎麼認識,然後……在一起的?”
方祺也沒有多意外,方時雨的嘴說嚴也嚴,但說松也松,在夏喜晴面前就沒個把門兒的。
“我們是校友,他比我大一屆。”談起過世的愛人,方祺的神色在昏黃的燈光下越發黯然,卻溫柔地不可思議:“我是大一的新生,他是大二選來迎新的,然後就認識了。”
當天晚上他就是加上了微信,後面就幾乎每一天都會給他發消息,一開始是帶他熟悉校園,後來就是約他自習,再然後就幾乎形影不離,他一開始以為他對所有人都這樣,可能是天性使然,直到被人問到他們是不是一對兒,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在學長那裡有多特殊。
“你這樣會讓别人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總之會誤會。”
“他們沒有誤會,我就是在追求你。方祺,我對你一見鐘情,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那個年代,同性戀還是異類,遠遠沒有現在的接受度那麼高,他們出了櫃,挨了罵,受了打,遠走他鄉,終于熬過一切苦難之後,卻沒想到十年相守,隻留下了一個方時雨。
“其實收養時雨的時機并不好,當時我們的事業還沒完全穩定,但是他卻堅持要在那個時候收養孩子,後來他走了之後,我回頭想,可能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了。”方祺放在膝上的大拇指和食指磨了磨,這是他想抽煙的一個慣用動作。
“他怕他走之後,我撐不住。”方祺靜而深地吐出一口氣:“他是對的,他太了解我了。”
夏喜晴能明顯感覺到向來情緒平和的方祺此時壓抑的很深,可能他是不想在小輩面前表露出來,這讓他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方祺陷入回憶之後一直放空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向夏喜晴,眼神很柔軟:“時雨像他,這也是為什麼我察覺到他的行為之後一直沒有阻止的原因,如果這對你造成了困擾,我也應該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