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一邊假裝很用心地幫甯國公找,一邊小心翼翼問:“爹爹,這把劍您用過嗎?”
“當然用過,”甯國公歎氣,回憶道:“你娘生病那段時日,西關正好不太平,她堅持在西關陪我,我當時就在用這把劍,每次打了勝仗回去,她都會幫我把劍擦得幹幹淨淨。”
“最後我帶着鎮西軍大獲全勝,她同我說,終于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然後再沒醒來。”甯國公說着便又些哽咽,“十年了啊,哪怕這把劍不是銀龍,隻是一把普通的劍,對我而言,亦是意義極大的。”
周圍人聽了無不動容。
林晚棠一邊掉眼淚,一邊腦子懵懵。
她現在去找封霁把劍要回來還來得及嗎?
她實在沒有臉繼續裝傻了,哭着道:“對不起爹爹,是我,我把劍偷了,嗚嗚嗚……我不知道那把劍這麼重要,嗚嗚嗚……”
甯國公先是驚愕,随即怒氣上湧,又看林晚棠哭個不停的可憐樣,隻得強忍着沒立即發作。
“你、偷、劍、做、甚?”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林晚棠瑟縮了一下,“送、送人。”
在場的人心念急轉,那劍送人,那必定是男人。
林晚棠發覺他們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危險,連忙又道:“是個長輩,回京路上幫過我,路上發生了些意外,或許事關重大,靖王殿下特意囑咐過我,不能說出去,還說是陛下的命令。”
“這事沒法說,但我總不能受人恩惠,不知回報吧,我就想,那位長輩在長風軍中,不如送把好劍,祝他平安,勝利。”
甯國公凝眉思索片刻,又看了看林晚棠,似在确認她有沒有說謊搪塞他。
然而他隻看到了滿臉真切。
也對,女兒雖有些頑劣,滑頭,但絕不會願看他傷心,她此時一定也很想将那把劍交還給他。
甯國公伸手幫林晚棠擦了擦眼淚,語氣平和下來:“薊城路遠,你也辛苦了,這幾日我都忘了問,你姑母在薊城可安好?”
他這般轉開話頭,林晚棠便知此事過了。
但她還是有些自責,不該那麼莽撞,因為跟家裡人說好緣由再挑劍,至少若是二叔知道,就不會叫她把銀龍拿走了。
她乖乖答道:“姑母很好,我看她跟姑父很是恩愛,小表妹的滿月宴可熱鬧了……”
她絮絮叨叨說着在薊城的事,甯國公其實早就聽林老夫人大約說過,但此刻還是聽得用心,連連點頭,真心為親妹妹嫁得好而高興。
兵器庫重新被鎖上,天色暗了,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這些時日,一大家子都是聚在一起,在老夫人的慈安堂用膳,今日也不例外。
他們有說有笑,一同往慈安堂去。
……
年後,有件事很快傳遍了洛京城。
太子重新定下婚約了,未婚妻是昌平侯府的黎二小姐,且婚期還是三月初六。
宮内流傳出來的說法是,欽天監推算過,這一天是今年最好的吉日,故而雖有些倉促,但婚期不改。
普通百姓一聽此言,有些人家連忙偷偷改了婚期,也定在這一日。
這也是流傳很久的慣例了,皇室并不會介意。
良辰吉日,就該普天同慶,皆大歡喜。
林晚棠這邊自然也聽到了傳聞,主仆三人關起房門竊竊私語。
“定是因為那外室有了孩子,拖不起了。”銀霜道,“什麼最好的吉日,先前婚期剛定的時候,可沒這麼說。”
金霞記性好,回憶道:“我記得當時挑了好幾個吉日,就這個最早,所以才定的,皇後娘娘急着想要小姐嫁進宮去呢。”
銀霜看向林晚棠,“小姐,你說……那外室的孩子,會不會對外說是太子妃生的啊?”
林晚棠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差五個月,這可不太好圓,除非兩歲前都不能見外人,而且一年内太子妃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金霞補充道:“外室生的還不能是男孩,這嫡長子可不是能随意冒充的。”
“反正不管怎樣,黎二小姐都不會稱心就是了。”銀霜幸災樂禍。
因為林晚棠和這位黎二小姐算是有些過節。
起因是三年前的一場馬球比賽,黎徵月十分想要彩頭,而林晚棠十分想赢,她跟黎徵月的大哥分别帶隊比試,最後她赢了。
對面的兄妹一個丢了面子一個丢了彩頭,哥哥惱羞成怒離場,妹妹卻來到她面前,說:“反正你隻是想赢,現在你赢了,能把那個彩頭送我嗎?”
林晚棠被此人的不要臉程度驚呆了,當場拒絕,把黎徵月氣哭了。
緊接着便是嘉順帝登基後第一場盛大的宮宴,都在傳盧皇後會趁這次宮宴為太子選妃,黎徵月打扮得很是用心,結果去了後,才知道帝後早有人選,在宮宴上直接給林晚棠和太子賜婚了。
兩次顔面盡失,黎徵月見了林晚棠都要繞道走。
若隻是這樣還好,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偏偏黎徵月要在背後傳林晚棠壞話,還不小心被林晚棠抓了個正着。
林晚棠叫她道歉,她隻是哭,引來黎徵月的大哥黎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