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尋還是搖頭,漂亮的狐狸眼裡滿是痛苦,淚水浸濕了他的睫毛,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看不清面前的男人。
“時尋,你不該這麼胡鬧,我不喜歡這樣。”
他最害怕的就是周旭珩讨厭他,這一點,周旭珩也知道。
可平日裡奏效的招數在今天卻失了靈,時尋不斷地掙紮着掙紮着,手腕連帶着小臂上的指痕紅得發烏,但他還是沒有停下。
忽然,他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一股力氣,一把掙開周旭珩:“我和誰在一起和你沒關系!”
Omega嘶啞的嗓音悲怆但決絕,像是被逼進絕路的小獸。
脆弱的菟絲花不該這樣。
“你說過喜歡我。”Alpha眼裡滿是失望,“我也喜歡你,雖然我現在才發現這一點,但是是個人總會犯錯的對不對?”
“現在不喜歡了。”時尋冷冷地丢下一句,向門口沖去。
周旭珩眼疾手快想要堵住門,可是他失敗了。
時尋下定了決心要走,誰都留不住。
他是個溫和到懦弱的Omega,可懦弱和倔強并不沖突。
周旭珩的喊聲裹挾在初夏帶着熱意的晚風裡,支離破碎。
他沖出了困住他的牢籠,牢籠外是什麼?他不知道。
周旭珩總說他是菟絲花,時尋知道菟絲花,是一種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長的植物,他不喜歡這個玩笑,可Alpha是不會在乎他的想法的。
他隻是一個替身啊,一個“離開了Alpha連生存都困難”的替身。
時尋茫然地在走在完全黑下來的路上,别墅附近的安保很好,路燈全都亮着,有小孩吃着冰棒走過,還有拿着把蒲扇,身後跟着兩個保镖的大爺。
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他是熱的,和他們一樣熱。
可他不斷顫抖着,他不敢停下,他隻能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往前走,他忽然很想要一個擁抱。
人與人相貼應當更加熱,就像周旭珩方才抱住他一樣,熱得讓人喘不上氣來,可他還是想要擁抱。
可是誰會給他呢,他是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
月光清冷,雲被風吹散,月光更亮,亮得像一把利刃,直直戳進他的身體,他下一秒就會死在暴烈的月光裡。
他停了下來,在路燈下。
手指顫得幾乎拿不住手機,時尋用力地抓着它,像周旭珩抓住他那樣。
怪不得他要這樣用力。
時尋想,不用力的話,可是會逃走的。
手機隻響了一聲,電話便被飛快地接起。
“......楚先生。”心髒破了個口子,痛苦決堤,想說的話很多,堵住了喉嚨。
楚南明應了一聲,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等着他的話。
可這次,楚南明隻等到了清淺的呼吸聲。
“你在哪裡?我來接你。”
“我在路燈下。”時尋看了眼黃澄澄的燈泡。
“等着,我過來。”楚南明二話不說挂了電話。
路燈這麼多,他怎麼可能找到,楚南明不過是想确認時尋現在的狀态罷了。
果不其然,Alpha的消息立馬彈出來:“位置發我,我馬上過來。”
時尋戳戳戳,剛要發過去,手機忽然滅了。
時尋:周旭珩這麼有錢怎麼不給他配個好點的手機?
這下徹底沒辦法了。
楚南明的聲音總是給人安心的力量,時尋的瀕死感減輕了不少,蹲在地上出神。
心髒疼,唉。
這下不知道要等多久。
白月光聰明,但總不可能聰明到能計算出他在哪裡,也不可能神通廣大到有千裡眼。
不然就得叫北鬥了。
時尋腿麻,地上髒,他隻能站起來,起身的時候又是兩眼一黑。
他落入了一個懷抱。
那人的胸膛劇烈起伏着,身上熱騰騰地,滾燙的掌心貼到他的脖頸,手指扣住後腦勺,用力地将他摁進懷裡。
他來了啊。
怎麼來的?找了多久?怎麼找到的?
貼在後頸的手掌很燙,大概是......和他掉出來的眼淚那樣燙。
這次是時尋本人哭了,是那具不屬于這裡的靈魂掉出來的眼淚。
感覺到懷裡人的顫抖,楚南明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沒說話,隻是将頭低下來,臉與他的額頭緊緊貼着。
時尋掉了幾滴眼淚便停了下來,Omega哭的時候很安靜,不哭了更是連顫抖都感受不到,楚南明緊了緊手臂:“跟我回去?”
他擡起頭看他。
Omega的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燈光反射出他臉上亮晶晶的淚珠,睫毛上也挂着幾個,慘兮兮地看着他,像是被丢掉的小狗。
青年薄唇微張:“......你好熱,抱得我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