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栀子跟店主打了一聲招呼,就帶着倫太郎出去了。
走出空調的籠罩範圍,陽光氣息撲面而來。
栀子心裡軟乎乎的,鼻腔裡溢滿一股草汁與熱意的混合氣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眯着眼,像一隻懶洋洋的貓咪一樣,挺直的脊背内塌了下來。
倫太郎一直站在她旁邊,翠綠的眼睛盯着她,還一直伸手試圖牽她的手。
栀子晃悠悠的一下一下錯開,走向不遠處的公園,拉長着聲調喊倫太郎,叫他快點,她想去消消食。
倫太郎才平靜沒一會兒的情緒又開始翻湧,剛消下去的紅眼圈又出現了,用哭腔喊她:“栀子、嗚……别丢下我。”
不得已,栀子隻好拉住他的手,扭頭無奈的瞪着他說:“你好嬌氣啊。”
手被牽住後,倫太郎的委屈情緒暫時壓下了。他又提起了之前在貓屋裡說起的話題:“栀子,為什麼說我們會漸行漸遠?”
栀子沒被牽住的手按住被風吹起的劉海,輕輕撥開擋住視線的碎發,慢吞吞的說:“因為我們都會長大,而長大後很多東西并不會一直如我們所願。”
“包括一直跟栀子在一起嗎?”
“一直……哼哼~不可能!除非你想當一輩子處男,然後在三十歲時成為魔法師!”
“……栀子,那隻是雪音奶奶說的假話,不是真的……”
倫太郎擔憂的望着栀子,沒想到一向現實到晴葉奶奶都受不住的她居然會信雪音奶奶說的糊弄話。心髒一緊,捏緊了栀子的手。
栀子癱着臉看着倫太郎那一臉,‘我要好好看住栀子,不能讓她被人騙了’的表情,心裡的憂愁是越來越多。
她晃神看着仍舊藍藍的天空,惆怅的吐出一口氣,呢喃道:“天哪,我的捧哏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雖然倫太郎不明白栀子為什麼這麼說,但捧哏是個人的觀念他還是有的。在甯山時奶奶每晚都看的漫才節目,到名古屋後,媽媽也每晚都會看。所以,倫太郎是知道捧哏這個職位的。
“我來當!”他說。
栀子扭頭看着倫太郎一臉的清澈愚蠢,翻着白眼說:“你當什麼當!你都不懂捧哏該幹什麼!好了,别說了,該回去了!長大後的事長大再說,剛好太陽照不到後院了,你跟我回去澆水!”
“哦……”倫太郎愣愣的答應了,緊緊捏着栀子的手微微松開了一點,嘴角揚起了笑意,牽着手跟栀子由去公園的方向轉向小泉宅。
算起來混沌的一天過去了,第二天上午6點,在天空籠罩着一層磨砂薄霧的時候,倫太郎從小泉家的客房醒來了。
起床氣以一種迷糊的拖延發作,就算身體已經順從作息醒來,神智仍舊陷在朦胧的夢境裡。
倫太郎不太清楚具體夢見了什麼,隻記得栀子的背影在前面走着,他一直在她背後跑着喊她,還流了一臉的鼻涕眼淚,看起來髒死了。
可他跑啊跑,喊啊喊,栀子一次都沒回過頭。
“很糟糕啊……”他說。
上午7點,栀子醒來了。睜眼看見的,卻是一雙炯炯的大眼。
“啊——?!”她驚呼一聲,卷挾着被子連滾帶爬的滾向床的另一邊。在大驚之下,本來還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瞪着倫太郎的眼睛積蓄着怒氣。
倫太郎期待的眼瞬間緊縮,唇線繃得直直的,腳慢吞吞試圖向後移。
他記得他說過的,栀子是個暴脾氣,還非常有挑選的對他是個窩裡橫。
所以……
“倫太郎!!”在栀子怒火積蓄到頂喊出來時,倫太郎的腳已經挪出了一兩米遠。等栀子穿着她的熊貓睡衣和熊貓拖鞋向他追來時,倫太郎已經很有自知之明的開始跑了。
向樓下竄逃的時候,他再次非常慶幸自己學了排球,能在栀子暴怒的時候有能力跑掉。
跑到樓下客廳,看見花奈阿姨和優生叔叔詫異視線的時候,倫太郎乖乖的站住了。向兩位長輩快速點頭問了好後,他焦急的說:“我已經把栀子叫起來了,叔叔阿姨,我去幫栀子把雜草除掉,不用叫我了!”
說完,如同一道旋風一般沖向玄關,打開門跑了出去。
栀子在他打開門的時候跑到了客廳,看着他利索的背影憋不住的怒喝:“倫太郎!!”
“哎呀……”花奈媽媽啜飲了一口手邊的濃縮黑咖,眼袋頂着黑眼圈,恍恍惚惚的看着打鬧的兩個孩子溢出了一聲感歎。至于感歎什麼……說實在的,小泉爸爸也不明白。
他隻是兢兢業業的幫老婆把煎的小香腸切好,還忙忙碌碌的給她準備好緩解疲勞的熱毛巾敷到腦袋上。
伺候好熬夜工作的老婆大人之後,小泉爸爸才抽出精力來喊栀子吃早飯。
栀子氣鼓鼓的,手揪着自己的熊貓睡衣徘徊在玄關,既不想穿着睡衣出去,也不想就這麼放過倫太郎。
聽到爸爸的呼喊,她這才悻悻作罷,轉身去洗漱換衣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