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有一種自己在對方眼中還是那個可以被父親單手抱起來的孩子。
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一點,當初涅洽耶夫先生聽到安東尼說他要上班的時候震驚了好半天。
安東尼的性格很穩定,沒有明顯的青春期,也不談戀愛,好像沒有什麼标志性的值得分享的變化,所以當他向涅恰耶夫分享自己找到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的時候,二十多年多年沒有見安東尼的涅恰耶夫震驚了好幾天。
安東尼總覺得自己在涅恰耶夫眼中一直是個二頭身說話還奶聲奶氣的小孩子,甚至可以讓涅恰耶夫舉高高。
第一印象很重要。
所以這第一印象完全發展成了刻闆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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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翻了翻桌子上的郵件,這些郵件來自于世界各地,其中有一半都是費奧多爾的眼線。
誰能想到費奧多爾的異能體還在列甯格勒呢?甚至還嚣張地成了大作家。
罪與罰不僅在,還用這個身份寫了小說賺了不少稿費,還得到了一些高層的青睐。
隻不過他沒用“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名字——這個名字的名聲被他本體禍害完了,所以他選擇把自己的名字和父名倒轉一下,然後借用一下母親的姓,披上了“米哈伊爾·費奧多羅維奇·涅恰耶夫”的馬甲。
他過去被流放西伯利亞的經曆雖然是挂在本體上的,可是他自己也有記憶,所以他對西伯利亞的熟悉完全可以讓他多上一層“被沙皇政府迫害”的保護色,這讓他更加如魚得水。
相比起本體,異能體的好處大概就是更适合僞裝身份和年齡。
把頭發梳整齊,不至于蓋住臉,順便戴上一副眼鏡,穿上西裝,再更改一下相貌的年齡,這樣一番操作下來,至少罪與罰沒遇到能揭穿他馬甲的人。
費奧多爾和罪與罰可能涉及到的社交圈基本上不會重疊,所以就算遇到擅長認臉的人也不會出狀況。
罪與罰從一堆純色的信件中拿出了一張花花綠綠的明信片。
其實不用想他就知道會是誰寄來的。
安東。
那個孩子。
“涅恰耶夫”看似很出名,但是和他相處久的人大多不太能産生與他親近的感覺。
好感是一回事,但是主動靠近他又是一碼事。
罪與罰找“朋友”們幫忙,他們會幫,但是好像每當過節的時候他總是自己一個人。
他一個人沒事就找點工作幹。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為了毀掉所有異能者。
這種工作幹多了,他又不可避免地變得更加可怕。
就仿佛是個死結一樣。
罪與罰無所謂,費奧多爾也無所謂,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隻是他每當收到安東的信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這是他唯一的朋友——雖然隻是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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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費奧多爾,新的一天也要從開心的事情做起。
他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放了好幾塊方糖,攪勻之後喝了一口,選擇第一個拿起的就是那張明信片。
那種充滿了成年人都嫌棄惡臭的情報和利益交換還是等着之後再說吧。
罪與罰看了看明信片,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芬蘭,他見多識廣,整個歐洲都被他盤了個遍,這種标志性建築不需要他動腦。
罪與罰趕緊把明信片反過來,看落款确實是“安東”,他忽然有點緊張起來了。
他和本體記憶都是互通的,所以他知道本體在芬蘭那邊沒憋什麼好屁,而且芬蘭現在還鬧吸血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福地櫻癡也該到了。
誰家傻孩子現在跑去北歐?就算是工作也應該拒絕啊。
罪與罰甚至産生了寫信給安東的父親罵他一頓這種随意把家養傻貓放出去就不管的沖動,可是他真不知道安東的家庭住址。
他能查出來,但是不想這麼做。
和他這個人深交沒好處,而且他隻要邁出一步,以他對自己的了解,他相信自己會很快滑落到控制狂的那一步。
而且現在也來不及了。
芬蘭雖然不是很遠,但是等着信送到也需要好幾天的時間,而且安東留的是郵局的地址,他回信也不會有人收,肯定會被退回。
而且安東也不傻,他肯定知道現在北歐地區的風險,但是他還是去了,那就說明這個決定應該是他深思熟慮之後做出來的。
他現在和安東最多的接觸還是信上的交流,看似熟稔,實際上對于安東生活上很多小細節都不是很清楚,就算是想要勸說他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罪與罰心情很差。
他心情一差就想找個人去禍害一下。
他坐在電腦前,忽然注意到了聊天軟件。
他瞬間有了主意。
他給那個騙子安東尼發了一個消息:“在嗎?聽說您在赫爾辛基,我以前去過那裡,有一個好心人曾送我一程,您能替我買一瓶酒送給他嗎?我會給您轉賬報銷酒費和路費。”
罪與罰又連續發了好幾條“請您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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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辛基比列甯格勒慢一個小時,對于上班族來說,這個時間應該已經起床了。
安東尼很勤快,可是他覺多,睡得早起得晚,更别說最近拿着聖劍在赫爾辛基大教堂接受一些培訓,睡得格外死。
他掙紮着拿起那該死的不停震動的手機,睜開那雙迷糊的眼睛,壓抑着起床氣,在看完上面的文字之後,安東尼啪地一下把手機摔出去了。
媽的,神經病啊!
誰家好人早上六點鐘就給人發消息催“女朋友”幹活?!
還是連環消息,像是生怕吵不醒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