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哪裡知道“費奧娜”有那麼多壞心思,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平日工作的感覺,向給奧多爾提出問題。
“您對SNECC有多少了解?”安東尼發問道,“我覺得您完全可以考慮和我們合作。如果您有意向的話,我可以作為您的推薦人。”
“我知道你們是官方機構,但是我可能不配和這些官方機構合作。你們的規矩實在是太多了,我還是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費奧娜回答道。
雖然說答應下來費奧多爾就能夠加入SNECC,但是正式加入的話,那肯定需要審核,需要他本人去。
費奧多爾雖然能夠制造更多的身體,但是新制造出來的身體仍然是費奧多爾的樣子。
他沒法造出一個費奧娜來。
就算他真的能造一個費奧娜,那想讓費奧娜加入SNECC的話,那他就少了一個能在外工作的身份。
就信任度而言,相比起剛剛加入SNECC的新人,還是安東尼這種老人更加被信任。
如果他能控制安東尼,為什麼要親身上陣?效率着實是低下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您實在是過謙了。”安東尼并不贊成費奧娜的說法。
他可能看人眼光不夠好,但是福地櫻癡覺得他不錯,那他肯定有比福地櫻癡見過的同事要好的理由。
安東尼看着費奧娜的種種回複,總結出了幾件事情:
費奧娜平時居無定所,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觸,能夠發展出一張不錯的情報網絡。
按照她的表述,她和福地櫻癡的認識隻是一場意外。
她的朋友先和福地櫻癡認識了,并且把費奧娜的聯系方式給了他,算是對福地櫻癡的報答,同事也是給費奧娜拉一條客戶線。
在安東尼看來,費奧娜雖然性格中帶着些許疏離,好像不是那麼喜歡和人溝通,但實際上說起話來還相當健談。隻不過,安東尼也能從字裡行間中看出她的謹慎。
她說得很多,但關于她本人的詳細事情卻并沒有透露,比如她的年齡、住址、如今在外的身份,這些都被費奧娜一筆帶過。
安東尼甚至都不知道,福地櫻癡這個“東歐朋友”是因為出生在東歐?還是現在就在東歐?
這都不好說。
這是一個帶着幾分狡猾的女人,言行談吐都非常有分寸。
她的言行舉止都很符合費奧娜情報販子的身份。
情報販子是這樣的,他們販賣别人的情報,但總不能把自己給賣了,就算要賣,也得給錢,明碼标價,因為他們自身的情報也是他們的商品。
他們可以給點小贈品,但是絕對不可能免費。
安東尼也非常有分寸地沒有追問身份問題。
這種問題不是以他們現在的關系能夠随便問的,至少,要建立更多的互信關系之後再去問這個問題。
甚至安東尼都沒敢問對方明面上是不是一個作家——這也像是在定位對方。
按照費奧娜的說法,她對吸血鬼的了解主要來自于她的那些朋友。
吸血鬼的受害者主要構成就是這些底層民衆,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人。
在各種災難中,他們往往是最主要的受害群體。
他們生活的地方治安比較差勁,沒有足夠的預警體系。
他們沒有多少抵禦惡魔或異能災害的能力,正因為如此,他們和吸血鬼接觸最多,家人受害的概率也最大。
這也讓他們中的一部分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親人的人,選擇沉默地跟随着那些已經變成吸血鬼的親人們。
變成吸血鬼的家人或者朋友走到哪裡,他們就默默地跟到哪裡。
這群人真的是恨透了布萊姆。
他們也不管布萊姆是不是故意的。
過失傷人也是傷人。
他們無法原諒他。
有些受害者的家屬并沒有精力去跟蹤,便會籌款給願意去做的人,隻要他們願意将信息共享,那就能夠拼湊出一個吸血鬼的動向圖。
這些信息他們也會和政府互通,但隻能告訴一個機構對他們來說遠遠不夠。
現在他們就是在病急亂投醫。
不管是什麼人,他們都願意共享情報。
除非用一發炮彈把這些變成吸血鬼的人徹底消滅幹淨,否則做什麼都比現在要好。
從這些人共享的情報中,費奧娜可以分析出吸血鬼的動态。
布萊姆雖然會和他的一些人類下屬溝通,但同樣,他的行動必然會從他指揮的吸血鬼那裡透露出來。
沒有什麼是百分之百保密的,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迹。
費奧娜的智慧在于如何分析這些情報。
其實這套流程是有标準模闆的,所有情報機構都會提供類似的培訓,但想要真正在現實中應用,那就要看個人的天分了。
費奧娜不像是接受過專業的培訓,那就說明她依靠的純粹是天賦。
安東尼是真的想要把費奧娜拉來做同事。
現在組裡主要負責情報的是他,畢竟安東尼的回憶錄相當适配情報工作,隻是單純地會收集情報也沒用,他還需要整合分析,工作量并不小,費奧娜的能力正好合适。
隻可惜費奧娜顯然對SNECC的好感并不高,但是她還是把吸血鬼相關的情報發過來了。
和政府的情報相比,費奧娜的情報更接近底層,視角也很獨特。
安東尼對着表格思考了一會,給費奧娜了一個報價。
SNECC有專門的情報經費,允許他們購買一些情報。
費奧娜的情報雖然來源于那些追蹤吸血鬼下落的受害人家屬,但是卻是費奧娜整合出有價值的信息,她在這其中也付出了勞動。
當然,如果不花錢購買情報,那又有多少人願意主動向SNECC透露情報呢?
到時候SNECC還得轉幾手購買情報,情報販子之間的層層加價還是小事,就怕情報延遲或者失真。
安東尼開的價不算低,其實也算是他權限範圍内的高價了,但是費奧娜并沒有把自己的銀行賬号發過去的打算。
“是因為擔心我們追蹤你的身份嗎?我可以用您能夠接受的方式轉賬。”安東尼繼續說道。
“我和你透露這些情報主要還是那些人的囑托,幫助你就是幫助他們。我和您溝通和福地櫻癡溝通都是一樣的。”費奧多爾在電腦那邊随意地打字。
他的确也接了受害者家屬的委托,但是從那群人口中其實是鎖定不了他的身份的。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群人真的就是病急亂投醫了,什麼人都問過,就連遠在中東的一些恐.怖組織都問過了。
他們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情報的價值,如果不能救出親朋好友,這些情報就完全沒有價值。
所以死屋之鼠自然也得到了他們的情報。
隻是這些情報太過于零碎了,也隻有費奧多爾這種頂級的情報收集大師才能夠從破碎的信息中總結出有價值的事情。
如果打出“魔人”的名号,那安東尼的報價其實也算不得高。
費奧多爾不是很能看得上安東尼給的那點小錢。
費奧多爾平時兜裡也沒多少錢,但是他要是想要賺錢一般都是整個大活,幾百萬、幾千萬美元地往兜裡揣。
但是他看看安東尼那副誠心實意的樣子,費奧多爾也沒不打算繼續推辭下去了。
這可是上杆子被他欺負。
魔人也不會因此而産生道德負擔:“正好,我之前在赫爾辛基欠了一筆錢,那我找他們跟你要賬,你幫我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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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東尼從大教堂回來,整個人都精疲力竭的,臉上還有一點點腫起來了,用紗布包着。他已經習慣了身體上的痛苦,但還是累得要命。
當他回到SNECC的臨時駐點的時候,他就看到自己的同事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安東尼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張張嘴,正準備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高跟鞋的咔咔的聲音,他扭頭看去,波琳娜正在從樓上走下來,她也看着安東尼:“你出息了啊。”
安東尼對她現在這怪異的态度完全是摸不着頭腦。
這家夥陰陽怪氣些什麼呢?
而且她雖然一副指責的口吻,但是安東尼知道她這态度其實是存着幾分看熱鬧的心情。
簡而言之,“原來你也不是好東西”。
波琳娜伸出大拇指,向身後一指:“賭場上門要賬了,我讓他們去你的辦公室了,你自己解決。”
安東尼覺得自己的大腦要燒幹了:“啊?”
什麼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