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的眼睛比從前更深了,仿佛泥潭般被各種紛雜的色澤充斥,可随着閉上再睜開,裡頭就隻剩一片死水般的靜。
他對這個意外沒有作過多的表示,喝過水後唇色紅潤了些,瞄了眼身上的繃帶,如從前那般惹怒這個小少爺。
“手法半點不見長。”
竹内春也不堪示弱,“辛苦掙那麼多還沒命花,你這是何必呢,小可憐。”
小可憐三字咬得極輕,言語上的不屑,那張乖巧的臉卻半點輕視也沒有,伏黑甚爾笑了聲,懶洋洋道。
“嘴巴還是那麼欠。”
“彼此彼此。”
僅僅半年,兩人卻分别成長了不少。
竹内春更瘦了,臉上的嬰兒肥變成了圓潤的瓜子臉,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像林中的鹿,站在開放式廚房,身上穿着灰白的家居服。
屋裡暖氣足,他赤腳踩進水漬裡,秀氣的眉微皺,沒一會松開,開始攪粥,伏黑甚爾沒有表情的看着,直到熱氣騰騰的菜端到面前來。
“你這樣子很容易死的,小少爺。”
竹内春看他一眼,哦了聲,接着嘴欠:“看見阿貓阿狗我也會救,别自作多情啊。”
再次被比喻成小可憐伏黑甚爾終于露出不耐的神情,沒一會眉頭松下,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模樣吃了口粥。
“難吃。”
“那你快點好起來。”
像是某種許肯,第三天伏黑甚爾腰間系上圍裙,高大的身影俯身在廚房洗菜。
“真好吃。”竹内春毫不吝啬他的贊美,因為吃到滿意的食物,眉眼彎成了一道月牙,看着十分傻。
伏黑甚爾沉默着,摸出兜裡的煙盒,香煙幹巴,淋水後又皺成了一團,沒法用了。
他盯了會,轉手扔進了垃圾桶,和着一堆生活殘渣進了回收車的嘴。
那之後他開始吃糖果,竹内春時常抱着課業坐在客廳,地上沒地毯,不怕冷的坐着,一雙眼苦仇大恨的盯着課題,一會翻資料,一會将柔順的頭發抓成雞窩頭,伏黑甚爾親眼見着幾根黑亮的頭發從空中飄下,最後落在他的腳背上。
電視的聲音吸引不了注意,他利着眉頭,十分煩躁的喊住他:“你怎麼那麼蠢。”
“哈?”竹内春不敢置信,滿眼都是課題摧殘我,你居然還在這說風涼話。
伏黑甚爾移開視線,語氣冷硬,“有那麼重要?”
學習有那麼重要?
“不然呢?完不成課業影響學分,畢不了業我喝西北風去?你以為都像你……”
“啊真是抱歉。”伏黑甚爾摁滅了電視,盯着他面無表情道,“我沒怎麼讀過書,算起來是個文盲呢。”
屋子沉靜下來,沒多久伏黑甚爾進了房間。
他們睡在同一個房間,等竹内春寫完作業,進房間休息時發現屋子漆黑,伏黑甚爾沒開燈,可能是睡着了。
盡量動作小聲點翻出換洗衣物,等洗完澡出來,已是深夜。
小律媽媽終于突破了不歸家的總時長,吞了口涼水,竹内春進了卧室。
房間不大,單人床其實能擠擠,但何必呢,那會八千八百萬對方都讓他睡地闆,總不能因為一個傷患的原因讓其睡床吧。
盯着伏黑甚爾頭頂42的幸福值,糾結了會,他還是開了口。
“伏黑。”
沒人應,但殺手怎麼可能毫無戒備的睡着。
“伏黑,你上來睡吧。”
夜裡靜,竹内春清晰的聽到一聲笑。
不明含義,他也不想懂,話也說了人來不來他管不着。
身體往裡面輾了輾,許久後,都快睡着了身側忽然陷下一個洞,一陣窸窣後他被人摁住肩,粗辱的撬開了嘴。
濕熱的舌頭像蛇一樣卷過口腔,最後一點甘甜被人蠻橫汲取後竹内春終于回神了。
怎、怎麼回事?
睡衣被撩起半截,等布繭的大手握在腰上,緊抓他後方淺淺的窩時渾身一震。
“你幹嘛?!”
“不是你想嗎。”
男人不帶憐惜的将他壓在床上,力道野蠻,竹内春反抗無效,平整得躺在床上仿佛一條任人宰割的魚,伏黑甚爾在他上方戲谑着說。
“報答費。”
接着不等人說話一口吻住。
布滿胡渣的臉,毛茸茸的刺得人難受,竹内春的推拒成了邀請,亂踹的腳被大力分開,睡衣一路下滑,滑到了床底,熱氣肆無忌憚的卷了一室,男人有力的手将渾身汗津的他撈起。
趴俯着如同一隻雄獅,竹内春在那方滾燙的天底下滿臉鮮紅,眼神無措至極。
沒控制住伏黑甚爾在他耳垂下撕咬,惹來一陣顫抖,竹内春哭出了聲開始瘋狂推他。
“滾開!”
“呼……”
“我不——嗯!”
漸漸酥麻席卷神經,抗拒成了欲語還休,可事情不該這樣發展!
竹内春猛地翻身,抓住枕頭狂砸伏黑甚爾。
“我要的不是這種!”
他要的絕對不是原始的沖動,他要讓伏黑甚爾主動打開心扉,無論是地獄還是天堂,滿目瘡痍還是綠水白雲,無論哪樣都有一塊溫暖地讓他進去栖息!
他分明要的不多,卻十足理想與貪心。
伏黑甚爾不再靠近,黑夜裡看不清表情,從聲音來聽平仄得不含悲喜,他仿佛看盡了世間磋磨,回憶起接手這個委托時,送到手裡的有關小律春的生平。
“你救我。”
“不就是為了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