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宴心情很好,手一指,對着身後小跑進來的小厮還有被遣送的書生,跟她母親邀功:“娘你是不知道,這個人一直在坊裡畫我的畫像,還畫的……反正特别不堪入目!這回可叫我逮住了,我足足追了他四條街坊,真能跑啊他!”
“不錯不錯!”侯爺夫人頭一擡,笑着拍了樂宴肩膀,“不過别鬧太狠,他畫畫也是營生,實在缺錢就給,叫他以後畫别的就行了。”
“放心,我有分寸。”樂宴仰頭一點,叫小厮給人帶下去,往下一瞧,頓時看見最前頭的柳桃溪,眼睛瞪起來揚聲道:“是你?”
柳桃溪早知樂宴會問,擡頭道:“是我。”
侯爺夫人也把眼睛瞪圓了,朝柳桃溪看了過來,母子兩神态一模一樣,場面有些滑稽。可侯爺夫人畢竟年長,很快反應過來,試問道:“你們認識?”
“一面之緣。”柳桃溪輕輕點頭,然後繼續低頭忙她的事。樂宴反應過來,立馬對母親補充道:“昨天碰見的,要不是她我還真找不到是誰畫的這些玩意。不過,這是在幹嘛。”
樂宴這是才發覺院子裡有一大堆人,還都盯着中間三張桌子看。
侯爺夫人解釋也不忘給兒子一個白眼:“你把你爹那些東西糟蹋的不成,我不得找修複師傅把你造的孽恢複恢複?”
“修複……書畫?”樂宴呆了一下,盯着柳桃溪手裡的紙比劃:“可他們修的也不是啊。”
“傻小子,你也不想想你爹那些墨寶都是什麼檔次的,我能立馬就拿出來給他們修呀。”侯爺夫人一改端莊大方的氣度,有些肆意随便的坐下來喝茶聞香,看樂宴想對柳桃溪講話,又立馬啧聲,道:“少幹擾人家,比着呢,過來過來。”
樂宴識趣止了心思,老老實實到母親旁邊,在果盤裡找了個梨子丢着玩,眼睛盯着柳桃溪的手忙活,很是好奇修複都是怎麼一回事。
侯爺夫人注意到這點,表情有些戲谑,捯了一下樂宴,沖柳桃溪仰頭示意,小聲問道:“你喜歡呀?”
樂宴哪能不知道母親什麼意思,這兩年他稍微注意一下别的女孩她母親就要問一句,他連忙正色道:“娘你又瞎想!我喜歡誰你是知道的。”
底下的柳桃溪頓住了手。
八九年的時間,樂宴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原來如此,那,不帶玉佩,也算情有可原。
柳桃溪心下複雜,察覺自己分心,趕緊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繼續埋頭工作。
她知道無論怎樣,這些早已與我無關。想辦法承接下侯府的書畫工作,打出京城的名聲積累人脈為父親翻案才是要緊事。其他的,都隻能排在這件事後面。
侯爺夫人忍不住癟嘴,還繼續掰扯苦口婆心:“娘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我才愁哇。她爹出了那樣的事,杳無音信這麼多年,一封信都沒給你寄過,你再鐘意她,也不能為她終身不娶吧。”
“終身不娶就不娶呗。”樂宴低頭嘀咕,成功被她娘敲了一記腦瓜。他吃痛‘哎呦’一聲,又被他娘擰了耳朵。
“混小子,生你真是造了孽了!”
樂宴和侯爺夫人在上方唱戲,連後頭的兩位也忍不住停下手裡的事過來看戲,場面有些奇怪,柳桃溪隐隐覺得他們說的好像與自己有關,但又不清楚怎麼就到揪耳朵的地步,擡頭看向樂宴,跟樂宴正正巧對上了眼。
樂宴漂亮的臉難得皺了起來,看見柳桃溪幾人呆呆的望過來,立馬氣沉丹田吼道:“都看我幹嘛!”
這一聲成功把後頭兩位吓住,悻悻低頭幹活,柳桃溪反應稍慢,又被樂宴重點關注了,這回樂宴聲音小的多,比方才對那兩位男的溫柔一些,但依舊直截了當:“别想多,我不喜歡你的。”
柳桃溪眨眨眼睛,聽完反應了一會兒,才低下頭去。
侯爺夫人反應快,松了手順勢給樂宴背後拍了一巴掌,罵道:“你說什麼呢!”
哪有這樣直接跟姑娘說話的!
樂宴看着母親很是無奈:“我已經溫柔一點說話了,娘你真的别亂牽線,上次就叫别人誤會我喜歡她,她還哭哭啼啼過來質問我!天地良心,我就是看她那件衣服像姣姣常穿的那件,問了一嘴而已啊!”
侯爺夫人氣的臉紅,又道:“我那就是問一下,我,我哪牽線了?”
樂宴梗着脖子:“你都去人家家裡了還不算牽線?”
眼看上方兩人開始對着翻舊賬,站在一邊計時的小厮趕緊過來打斷道:“夫人!夫人時間到了,咱先管管正事吧。”
這三位都做完了手裡的活計,這會兒可都擡頭看戲的不亦樂乎嘞!
家醜不可外揚,侯爺夫人指着樂宴腦瓜道:“等着晚上收拾你!”然後轉身收拾出端莊模樣,變臉比翻書都快,禮貌笑道:“那就請三位呈上來墨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