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遲盤膝坐在客廳中央,腳邊擺着幾張鎮靈符,兔小二窩在她腿邊,毛絨絨的腦袋貼着她的膝蓋一動不動。
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香氣,但那股香與她往常遇到的不同,不帶惡意,反而透着一絲壓抑而溫柔的執念。
她順着香氣遊走的軌迹,找到了陣眼藏在玄關櫃後的夾層中。
那是一枚掌心大的烏木盤,表面篆刻着細密的靈紋,已然被激發,流轉着微不可察的暗光。
她眯起眼睛,将手掌懸在半空,指尖泛起微微靈息,與陣盤遙遙共鳴。
半晌,她低聲開口:“是個隐陣。”
秦斐靠在不遠處的牆邊,姿态從容,眉眼卻始終冷靜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東西不是普通人能布下的。”蘇遲起身,收起鎮符,神色凝重,“它并不想害你,相反……它好像是在留你。”
“留我?”秦斐語氣裡第一次帶了些遲疑,“什麼意思?”
“像是某種執念的寄托。”她緩緩說道,“它影響你的睡眠,引你做夢,在你夢中逗留不肯離開——像是在制造一種虛拟的空間,讓你願意留在其中,不願醒來。”
“夢境?”他低聲重複。
“你最近夢見什麼了?”
秦斐垂眸沉思了一下,道:“有時候夢到去世的父親……更多時候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在跟我說話。”
“他說了什麼?”
“模糊得聽不清,隻覺得……很熟悉。”
蘇遲沒再問,她知道那道執念已與他産生聯系,但在未解陣前,他們之間的信息是封閉的。
她從兜帽裡伸出一隻手,拿出一小塊紙張攤開,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陣挺複雜的,我可以解。”她頓了頓,補充,“但現在不行。”
秦斐擡眼看她:“需要多久?”
“布陣的人手法很高明,壓制的靈息與陽氣錯位交織,就像是一張細密的網,我若硬解,可能會讓你神識受損。”
她收起符紙,輕輕拍了拍兔小二的頭。
“我需要一些特别的材料,才能穩妥地解陣,替你斷掉這股糾纏。”
“材料在哪?”
“很遠。”她看着他,認真地說,“要去西南一處老山裡,那裡有兩種我需要的礦石和草木。”
秦斐沉默了一會兒。
蘇遲繼續說:“光來回就要一周,我還得采集淨化、制符……最快也得半個月。”
她低頭揉了揉兔小二的耳朵,“但你得答應我,這段時間晚上不要再到處亂跑,不要去人多嘈雜的地方,不要去靠近水的地方。”
秦斐看着她,黑眸深邃。
“好。”
他嘴角微動,像是要說什麼,但終究隻是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她點點頭,背着小包走到門邊,回頭朝他揮了揮手:“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玄關的門被風輕輕吹開,夜色從縫隙間湧進來。
蘇遲抱着兔小二走入暮色,身影小小的,在燈光下拖出細長而堅定的影子。
清晨五點,天還沒亮,窗外蒙着一層淡淡的灰。
蘇遲站在玄關前,小包已經背上,兔小二一如既往地挂在她臂彎裡。
她踮起腳,從玄關櫃上方抽出一張紙,認真寫下幾行字:
“師傅,我去趟西南,找點東西,十五日内回來。
家裡符我都布好了,記得别拆。
還有——我吃的那包梅子你别碰。”
落款是一顆歪歪扭扭的小兔頭,還畫了個吐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