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聲。”
下一瞬,陣紋微微一亮,四周的霧仿佛被什麼牽引着,緩緩旋動起來。陣心湧出一絲腐氣,有低低的呢喃從土中傳來。
“……走……别走……”
李初陽倒抽一口涼氣:“是附魂殘識,未入輪回。”
蘇遲沒動,她隻靜靜地站着,像在等待什麼。
片刻後,她忽而輕聲道:“來了。”
話音落下,歸路碑背後的林木深處,“嗖”地飛來一物——一隻翠鳥撷着一隻斷裂的鈴铛,鐵鏽斑斑,将其丢落在她腳邊,叮鈴一聲之後,翠鳥發出一聲極其刺耳的尖鳴,随後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附鈴索魂。”蘇遲喃喃道,“古法之物。”
鈴聲乍響,霧氣驟然炸開。
四周頓時血風倒灌,樹影晃動,一個身着破舊青衣的女鬼從碑後爬出,臉上生滿裂縫,眼白一片,爬行速度極快。
陳厲擡手欲出符,李初陽卻忽然擋在他面前。
“不用。”他語氣溫柔,像是在安撫一個哭泣的孩童。“她不是害我們。”
随後李初陽看向蘇遲,沖她點了點頭。
蘇遲緩緩蹲下身,從兔子玩偶後的小口袋裡,取出一張小符,紅墨未幹,字迹纖細,是蘇遲今早出發前自己畫的。
她将符攤開,輕聲說:“碑是歸路碑,路是斷路道。你想回去,但你早就沒路了。”
女鬼的哭聲忽然低了下來,像聽懂了什麼。
她緩緩停在蘇遲腳邊,低頭伏地,頭以一種詭異的旋轉弧度揚起,直勾勾的看着她。
蘇遲擡手,符紙落下,化作紅光滲入地面,“算了,我帶你出去吧。”
陣紋微動,那女鬼的身體緩緩化開,在風中散作點點微光。
“她守着這路太久了,”李初陽輕聲說,看向蘇遲的背影,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欣賞和暖意,“贖完了自己的罪孽,卻沒人願意帶她走出去。”
片刻之後,那女鬼最後停留的地方顯現出一枚銀鈴,看起來很新,蘇遲慢條斯理的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自己的白色手套,戴上之後才蹲下身子撿起這枚銀鈴。
她輕輕晃動了一下,鈴铛卻不發出任何聲音。
蘇遲朝着陳厲招招手,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能需要你幫一下忙。”
“什麼?”
陳厲來不及多想就走上前,蘇遲抓住他的手,把銀鈴放在他手掌心,然後讓他握緊,銀鈴中心鑽出一根針,刺破他的掌心。
“啊。”陳厲倒吸一口涼氣,倒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措不及防沒有準備。
“好了,”蘇遲将銀鈴給他,“帶在身上吧,你走前面。”
陳厲滿頭霧水,但還是聽話的将鈴铛挂在腰間,這次随着他的步伐,腰間的銀鈴發出叮鈴的清脆碰撞聲,幾人身邊停留的霧氣漸漸散去,歸路碑上的裂痕也緩緩閉合,仿佛某種冤念被緩解。
“好神奇,”陳厲憨笑一聲,“多謝小師妹。”
蘇遲撇撇嘴,他連這些都不知道,真的是幹這行的嗎?
這個銀鈴認主人,配帶在身上可以驅散主人周圍三米的迷霧,鈴聲也可以震懾方圓十米的小鬼,她覺得這裡實力最弱的就是他了,所以讓他帶着,也免得給他們拖後腿。
“你就不擔心那女鬼把你也當作封印她的仇人?你該仔細些,她離你那麼近,若是有什麼動作,雖然對你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但總歸是會挨疼的。”
蘇遲偏頭望着他,微笑:“不是你先相信她不會殺人的嗎?”
她話一說完,陳厲從前面猛的一轉頭,看向後面閑聊的兩人:“……好家夥,我剛才一直在攥護心符。”
“歸路碑周圍有三道殘陣,”李初陽看向林深處,“她鎮的是第一道,說明我們走對路了。”
“可我聽說——”陳厲皺眉,“歸路碑後的封印地,似乎是當年你們宗門放逐一位叛徒時,為了防止他逃跑而封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