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跌在水窪中,扭作一團翻滾幾圈。
燕逸岫趁亂小偷似的在對方身上輕巧摸來探去,很快在雨衣兜裡摸到槍。
“啊對不起對不起!”燕逸岫驚慌歉疚,連忙拉人一起爬起來,提高聲音說道,“我傘飛了,我想追它結果滑倒了,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幾個路人好奇往這瞧幾眼,見似乎不需要叫救護車或警察,便陸續收回目光。
注意到對方最先下意識轉頭瞥向傻愣愣站在街道邊往這兒看的康珽葉,燕逸岫心中更笃定。
殺手又馬上轉回頭瞪她,不耐煩地擺手示意她趕緊滾,抖抖雨衣繼續往對面街道走。
他伸手進口袋,卻隻摸到涼冰冰一兜水。
燕逸岫撿起傘,按住他的胳膊,繼續大聲追問:“真的沒事嗎?我還是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暗地裡,她以身形遮擋,将上了膛的槍抵在他後腰,嘴唇幾乎不動,壓低聲音:“别亂動。”
殺手瞬間僵在原地,回過神咬牙切齒哼笑:“你敢在大街上開槍?”
“你都敢,我怎麼不敢?你以為就你有辦法逃走?”
燕逸岫又将槍口用力往前壓,讓他感受清楚,随後帶他左轉前行,離康珽葉越來越遠。
“誰派你來的?”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燕逸岫扯着殺手拐進小巷。
雖然行人不多,但終歸是人,在大街上演戲還是讓她尴尬得頭皮發麻,進入無人的黑暗區域才徹底安心。
殺手乖乖跟着她走了會兒後,突然用力甩開束縛躲閃,轉身攻擊,成功趁其不備從她手中奪回槍,在她來不及躲閃之時迅速扣動扳機。
預想之中的爆破聲沒有炸開,隻有雨聲持續灌入耳中。
殺手愣住,不信邪地又試了幾次。
“你在找它們?”燕逸岫面無表情張開手,露出掌心裡的幾枚子彈。
他呆滞的目光又移向槍。
“什麼時候……”
殺手恍惚一瞬,就見對方飄到自己眼前。
他慌張後退,穩住神思開始反擊,可幾回合下來卻根本碰不到對方,拳拳落空。
殺手咬緊牙關,心中越感不妙。
這人動作輕盈迅速得詭異,明明寬大衣服被雨澆透,濕漉漉黏在身上,她的行動卻絲毫不受阻礙,沒有遲滞片刻。
蒼白的臉,看不清五官,比夜色更黑的頭發一绺绺黏在臉上脖子上,随着從天而降的雨不斷滴淌水珠,像水鬼上岸尋人索命。
燕逸岫攥着子彈的右手運足力道一拳砸向他的下巴,再次将他打倒在地。
“看你長相還覺得應該挺老實,不用太費心,”她歎氣搖搖頭,蹲下去捂緊他的嘴,“安靜點不就少遭罪嗎?”
她摸索到對方右手,一下下擇菜似的把手指掰斷,讓他喪失主要攻擊力。
大雨掩蓋了痛苦嘶喊,也遮住屏幕另一端的視線。
“又是這特别的身手,又是她,”意味不明的笑從他嘴角呼出,“看來,不早早處理掉,以後估計會給我添更多麻煩。”
想要殺掉敵人,就得先确定身份,摸清楚習慣、特點、優勢、弱點,但他現在連對方究竟是誰都不清楚。
有種說不上來的隐約熟悉,卻怎麼也找不出在哪看見過。
是某段監控裡路過的人?是曾與自己在擁擠道路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還是某個被害者的家屬朋友?
他把手中的包裝袋捏得悉窣作響,用力到手指顫抖。
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說不定,在想明白前就找到機會把她殺了。
再特别又怎麼樣,最後赢的人隻會是他。
“在為赢了而高興嗎?”殺手聲音虛弱,“愚蠢,你以為就我一個人埋伏嗎?”
康珽葉費力拖着一堆東西進入電梯,卸下包袱後靠着電梯蹲下歇幾秒,開始思考今晚就把禮物送去給父母還是等明天。
電梯門即将關閉時,一把傘突然穿刺進來擋住,電梯感應到後再次勻速打開。
有人來了,康珽葉連忙起身站好。
聽到他的話,燕逸岫眯起眼:“還有另一個殺手?”
“你在這跟我較勁的時間,她已經得手了,”殺手目露輕蔑,“抓住我也沒用,你保護不了他。”
燕逸岫也沖他笑,敷衍附和:“厲害厲害真厲害。”
見她半點不慌,殺手愣了片刻,皺眉轉着眼珠思考。
“我看是你得意忘形了吧?”燕逸岫拷好手铐把人拎起來,“你又為什麼以為就我一個人在行動?”
電梯裡的燈光傾瀉出去,康珽葉看到一雙明亮銳利的狹長眼睛從黑暗中顯現。
消毒水與隐約血味交混,一絲絲飄入電梯中。
“好久不見,康珽葉,”姜韫出示警察證,側身讓出空間,“麻煩你随我去趟警局。”
警局大廳懸浮大屏幕上仍然播報着鬼屋案相關新聞。
燕逸岫在更衣室換套衣服,胡亂擦擦海帶似的頭發,匆忙趕往去小單間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