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岫翻找先前的案件資料和筆錄證詞。
去年11月26日的毒殺案，發現人唐映清在廁所裡目擊到一名可疑女子。
前不久重做筆錄時，她又提供了新線索，可疑女生或許是左撇子。
身高一米七幾，長發，左撇子。和康珽葉相符。
喬琅從警方檔案庫裡調出當天商場監控錄像，正好用今天這段視頻研究康珽葉的步行特征進行對比。
她一層層樓排查，最後指出人群中一個穿羽絨服背挎包的身影。
“是他，康珽葉在這兒，他當時在商場裡。”
至此，康珽葉的嫌疑陡然上升。
“他就是反派嗎？”
“側寫不符合，”姜韫緩慢搖頭，“他這會兒在天泊區綜合醫院，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嘶——痛痛痛……”
康珽葉左臂打繃帶，一瘸一拐走出病房。
經過仔細的全身檢查，醫生表示他沒什麼大礙，磕傷喝淤青不算嚴重，吃藥養幾天就能好。
他呲牙咧嘴，惱火竄天：“那幾個臭小孩呢？不會隻是口頭教育了事吧？我可是差點死了啊。”
“小孩和家長都會去警局，放心，”姜韫邁步靠近，壓低嗓音，“暫時無法斷定這是不是連環殺手報複，我們回警局談。”
“你在路上邊想想最近有沒有遇上什麼怪事。
“安全起見，最好還是讓警員去你家檢查一遍，排查竊聽裝置，你覺得呢？”
得到康珽葉允許後，姜韫派譚譽道一行前往他的新家。
暗地裡，她又安排秦觀秋去他曾經住的地方。
回警局後，安竹将康珽葉帶進詢問室，稱小孩家長還在路上，正好先談談他的近況。
姜韫站在單面鏡邊觀察裡面的進展。
康珽葉思來想去，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安竹颔首，接着話鋒一轉：“既然這邊沒什麼問題，不如我們聊聊去年的案子。”
“……什麼案子？”康珽葉懵了。
“你忘了？才過去半年而已吧，你忘了你是帶着什麼目的進入商場、走進女廁所的了？”
康珽葉被打個措手不及，呼吸停滞，啞然僵住。
“我們已經在商場錄像中找到你了，你以女裝進入商場，以及後來換上男裝混入人群，我們看得清清楚楚。”
康珽葉明白對方這是有備而來，又慌忙往牆上看，仿佛想透過不存在的窗戶望自己的家。
安竹正打算出示其它證據，卻聽見康珽葉長長歎氣，眉眼耷拉。
“别誤會，我可不是連環殺人犯，我要是有那個本事，也不至于被你們發現。”
“我也是提心吊膽了很久，現在說出來倒是輕松多了，對方大概是看我太窩囊，可能會發神經投案自首，才決定除掉我滅口。”
“你自知身處險境，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和警方做交易，轉為污點證人。”
“不行，不行……”
康珽葉一個勁念叨着這句話。
“背叛者沒有好下場，他什麼都知道……”
他滿臉痛苦糾結地抓頭發，深深俯首，前額一下下碰着桌面。
“難道你甘心替幕後指使者坐牢？”
“我被威脅了，我不能說，我有苦衷……”
姜韫眯起眼，往左邊走幾步移動視角繼續凝視他。
忽然間，她看到康珽葉一邊嘴角抽搐般扯出個轉瞬即逝的微小笑容。
身為刑警，什麼犯人沒見過，她幾乎一刹那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她移開支着下巴的手，喃喃自語：“他可能犯過命案。”
提到被威脅還能忍不住笑出來，這把柄恐怕不是普通的事情。
如果是有犯罪證據為把柄，他就會死心塌地服從反派，哪怕現在反派改了念頭打算殺他，他也不會倒戈。
他知道對方有多可怕，警方保護不了他。
守口如瓶直到最後被殺，他在世人眼中隻是個清清白白的可憐倒黴鬼。
如果背叛反派導緻自己秘密被洩露，他會坐牢，遇害了也會被認為死有餘辜，甚至連累身邊人被指指點點。
她馬上讓廖懷霖重新挖康珽葉的社交網，又聯系唐映清抽空前來指認嫌疑人。
很快廖懷霖傳來回複。
“康珽葉有個高中同學前年失蹤了，至今杳無音信。”
“我根據時間查了康珽葉的消費記錄，發現他在同學失蹤幾周後分天買了大型号登山包、園藝手套還有大号行李箱等等。”
康珽葉與那位同學在高中時期就沒有太多交集，上大學後兩人不在同省，更扯不上關系，早就是陌生人了。
因此，警方當時沒注意到康珽葉的嫌疑。
“康珽葉畢業回A省工作，兩年後因崗位調動，他賣掉房子搬去了天泊區，賣房子也是在失蹤案不久之後的事。”
燕逸岫小心避開兩側花叢裡的幾簇鬼針草，以免褲腿和襪子沾到。
牆角的鐵鍬讓她移不開視線。
康珽葉最早之前的住處位于天錦區，如今是兩個女生合住。
得知詳情，兩人爽快點頭讓警方進屋搜查，邊好奇詢問。
“前房主惹出什麼事了嗎？”
“還不确定。”
“唉，我們還覺得他人挺好呢。”
“怎麼說？”
“他挂出房子信息，但不着急出手。當時我們倆着急搬家，因為時限快到了，再不找好房子拿到戶主證，我們都要被劃去地下城。”
“他原本有些猶豫，我們和他說了具體情況，希望能盡快辦清手續，他就答應了。”
原本有些猶豫？燕逸岫将口罩往上拉了點壓緊。
康珽葉搬家時間在買齊疑似作案工具後五天。
說不定他還有什麼證據沒清理幹淨，抱着僥幸心理匆忙轉手，覺得正好借新戶主的手重新翻修，也給自己省事。
兩個女生當初為了對比做紀念，特意把原先屋裡的裝潢構造錄下來，如今正好成為證據。
燕逸岫看了一遍記住，随後擡頭環顧四周，在腦海裡重構環境。
眼前景象開始發生變化，家具移動改變，逐漸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你們來看房時，有感覺哪裡怪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