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衛崧喃喃自語。
“上頭有這個計劃,所以來征詢你們的意願……”
“我可以的!我願意!我絕對聽話,讓我往哪兒我就往哪兒,犧牲我也沒關系,隻要能抓到兇手。”
衛崧急迫回答,證明自己的決心。他傾身幅度太大,輸液管随之搖搖晃晃。
燕逸岫都擔心他激動得甩掉針頭:“别想得太嚴重,警方會保護你們的。”
衛崧坐直回去,本想說别的,忽然失笑:“……燕警官,你怎麼越站越遠了。”
她時不時換個姿勢站,腳步前移後挪,不知不覺中拉開了距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燕逸岫擡手迅速擦了擦鼻尖,飄開目光,随口扯了一句謊:“我有點花粉過敏,聞着不太舒服。”
衛崧揚眉,沒再揪着這點:“那,行動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給我安排任務?”
“别急。”
燕逸岫本來煩惱得很,眼瞧他急得冒火的樣子,又有點想笑。
“傷都還沒好,出不了醫院,談什麼安排任務,等等吧,現在應該可以安心養傷了吧?”
衛崧用力點頭,自言自語念叨:“太好了……我能幫上忙了……”
這樣一來,夜裡總算能合上眼安心休息片刻,也敢去夢裡見見父母了。
獲救以來,衛崧第一次露出最放松的笑容。
“謝謝你,謝謝你們。”
他與燕逸岫對視片刻,眉頭淺皺了皺又舒展開,随後抿唇低頭。
兩滴淚,三滴淚,四五滴淚,砸在被子上發出砰砰悶響。
聲音很細,但燕逸岫聽得清清楚楚。
她愣神看着這一幕,幾秒後才猛地反應過來,大步走到病床邊抓起桌上的餐巾紙遞給他。
剛伸過去,一滴淚就砸在她手上,悲苦熱意順着指節滑下,墜在指尖。
衛崧抽出紙,先擦去她手上的淚水。
“不好意思。”
“沒關系。”
燕逸岫收回胳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對方,索性不提了,後退幾步側身不再看他。
“那你趕緊休息吧,養好傷才能往後走,我就不打擾了。”
“……好,再見。”
“睡吧。”
燕逸岫關上門,去其她幸存者病房轉幾圈暗中排查,确認一切正常。
最後她來到申天諾病房外。申天諾已經睡下,警方得等到她醒來之後再談誘餌計劃。
比起衛崧,她更憂慮申天諾的未來會往哪裡走。
正靠在病房外的牆上思考這些,廖懷霖上傳了一份有關天祐藥物研究院的資料。
她順着研究院的暗賬剝絲抽繭,發現其中幾名工作人員有問題。
她恢複了她們謹慎删除掉的所有通訊,查到她們總是在藥物消失前後幾天的時間段與幾個未知号碼聯系,以暗号進行交流。
暗号破解她不擅長,但她擅長找出寫暗号的人。
對方非常謹慎,與研究員交流使用的是層層疊疊的假身份,幾乎一片空白,找不到遺留痕迹。
但對廖懷霖來說,這不是什麼大難題。
隻要有一點點,哪怕是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她都能順着它剝洋蔥似的挖出藏在裡面的人。
最終她成功順着假信息摸到了聯系人的真實身份,調取肖像照和身份資料,再到網絡搜索社交痕迹。
而在其中一張照片上,廖懷霖注意到他的耳釘。
上面有個很眼熟的圖案。
之前虞瓷提供的有關炎穆幫首領洪旭的資料裡有展示幫派标志。
一團火焰,一輪太陽,站在太陽裡的高舉雙臂的黑影。據說是洪旭親自畫的。
而嫌疑人所帶耳釘上正有一團火的圖案,形狀與幫派标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緊接着廖懷霖調查了這幾個研究員的明暗資金流動,但并未發現可疑之處。
所以她懷疑藥物研究院偷走昂貴藥物G060D不隻是為了賺錢,甚至不是為了錢,而是另有目的,才與地下城幫派達成合作。
走出燈火通明的醫院時,天色已晚。
忙了一整天的秦觀秋乘車回天極區,回到自己家。
她站在客廳喝水,啟動“宙”快速浏覽新聞,了解最新發生的事件。
她的模糊影子映在落地窗上。
窗外是燈光璀璨的夜景,不遠處是幾棟高聳入雲的大樓,亮燈的沒亮燈的,鋪成一大片黃格子白格子黑格子。
其中一扇窗中悄然浮現出黑影。
黑影架好沉重堅硬的東西穩定住,靜止于原地,手指彎在扳機上輕輕敲節奏。
狙擊槍瞄準鏡上映出黃格子裡的秦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