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還有點髒，我幫你拍。”衛崧伸手為燕逸岫掃去沾在肩後的塵土。

如果将來天各一方，他能不能去找她幾次，看看她近況？

或許可以帶上天諾，一起去她的家鄉玩幾圈，她會歡迎嗎？

“樹上有什麼線索嗎？”他腦子裡越想越遠，嘴上不忘提及當下的要緊事。

燕逸岫邊走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鈎着幾絲木屑的小芯片，托在掌心展示。

“這是什麼芯片？”衛崧湊近端詳，“怎麼藏的，警方搜了好幾輪都沒發現。”

“之前是用無人機全方位掃描，沒有爬樹檢查，藏它的人做了點手腳蒙混過關。”

“它是被包進樹枝裡的，”燕逸岫手腕芯片裡彈出拍下的圖片，“按樹枝表皮恢複情況看，芯片很早以前就被嵌進枝幹裡藏起來了。”

她上樹後一寸寸找，發現了一道略微凸起的疤痕，探測儀沒反應，她差點就略過去了，還好她生性多疑。

芯片也被某種技術封鎖，微系統掃描都破解不了，無法得知内容。

這裡面一定有重要線索。燕逸岫收攏五指包住芯片。

庭院被烈日照得亮堂堂，每一片草葉每一絲空氣都在反光閃爍，燕逸岫雙眼幾乎眯成縫，低頭加快腳步走向大門。

注意到地上兩個人的影子，她忽然發現不用再去醫院後自己似乎挺久沒和衛崧正兒八經相處過。

她經常在外面跑，和隊友們集合的時間不算多，都不清楚他加入隊伍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于是她唠起尋常話了解他近況，以免空氣突然安靜。

“你這幾天好像都待在訓練室裡，練得怎麼樣？吃得消嗎？”

好不容易想出個話題，說完燕逸岫又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明明前兩天才和秦觀秋一起教他訓練。

衛崧瞬間把背挺得更直：“沒問題的！我覺得訓練量不太夠，但體能極限還突破不了。”

燕逸岫已經完全閉上眼了，憑直覺往前走：“這個沒法急，慢慢練吧……你和大家相處得也很好。”

何止好，簡直是光速融入團隊，每次看見衛崧時他都和其她人有說有笑，熟得像已經認識了好幾年。

真是讓她羨慕的能力。

與衛崧相反，哪怕她和人認識了好幾年都還會帶着生疏感，沒法對人敞開一半的心打交道，所以真正意義上能稱為朋友的寥寥無幾。

“是你們都很照顧我，所以我會争氣點趕緊趕上，讓你們不用再擔心。”

燕逸岫含糊應了聲，閉眼踏上台階。

掃描核驗後，兩人進入屋内。燕逸岫總算能正常睜開眼。

屋内陳設她已經爛熟于心，雖然有其它想查的地方，但她仍然和衛崧待在同一片區域，不讓他離開視線範圍獨自行動，正好看看不熟悉這裡、未受固定思維影響的衛崧能不能找到新思路。

兩人從一樓開始一層層往上搜，進入昆隐棋卧室。

除了重要證物，大部分東西都歸于原位。

燕逸岫将檢查完的風鈴挂回去，後退幾步望着那相碰發出清脆聲響的玻璃橘子。

昆隐棋日記裡的塗鴉也畫了很多橘子，但這不是她畫的唯一水果，她記得每隔幾頁就會出現蘋果。

也是她喜歡的水果？還是其她人喜歡的？

與人在同屋檐下相伴長大，圖畫應該不會隻畫有關自己的内容，但先前心理學專家研究完日記塗鴉後表示并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内容。

衛崧轉頭，莫名被風鈴吸引，目光随着它小幅度來回晃動，站在原地靜止了近半分鐘。

叮、叮、叮——

衛崧随着這細小的聲音睜大眼，又迅速低頭，視線瞥向地面後凝固不動。

“發現什麼了嗎？”燕逸岫拍去手中的灰塵，收回餘光慢悠悠朝桌邊走去。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衛崧吓了一跳，回神後遲疑幾秒才開口：“之前我看了呂何丈夫臨死前的影像，總覺得哪裡眼熟，剛才突然想起來了。”

他眼裡彎起一片尴尬的笑：“說出來都怕你笑我莫名其妙，我覺得他死前的樣子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條蛇。”

“蛇怎麼了？”

“我在學校路上看到的，噢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條蛇橫在路中間，腦袋一直抽搐搖晃，怪瘆人的，雖然是無毒的品種，但大家都不敢靠近，保安抓走沒多久它就死了。

“所以我剛剛在想有沒有可能是研究院用來試藥實驗的小動物跑出來了，你、你别笑我啊。”

燕逸岫抱起雙臂，一本正經：“我不會笑啊，我覺得有道理，你是A大的對吧？護民制藥也在天極區。”

“你什麼時候看見那條蛇的？”

話音剛落，衛崧不假思索回答：“7月10号。”

記得這麼清楚？

下一秒燕逸岫就想起這是山火案當天，連忙把快要抛出來的疑惑收回去，及時拐向其它問題：“在那之前還發生過類似的事嗎？”

衛崧沉吟一會兒搖搖頭：“沒印象了。學校離山近，經常有各種小動物出沒，習慣之後就不會特别注意。”

“靠山啊……”燕逸岫後退半步倚着桌沿喃喃自語，很快又擡起頭與衛崧對視。

透過樹葉縫隙從窗外探進來的一縷光線随之遊到她臉上，沿着五官折出彎曲起伏，現出金色蛇影。

“說起來我還沒去過這所全國頂尖的A大，不如晚上你帶我去你學校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