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睢哥以前是超吸睛的火紅狼尾,跟玩搖滾的似的,配上臭臉,哇,更是兇神惡煞。
“雖然監管局對職員的着裝打扮沒限制,但他的紅頭發太張揚了,每次他一巡邏,監管局就會收到投訴,說他比幫派人更像混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偷了監管局制服來鬧事的。
“投訴沒個停,不得民心,影響監管局身份威嚴,所以睢哥後來不得已染黑了。”
嚴睢惱羞成怒,萬分尴尬,不願翻以前叛逆期的事讓燕逸岫知道。
他冷着臉惴惴不安朝燕逸岫瞥去,發現她保持原姿勢不動,似乎神遊萬裡去了。
果然自己的黑曆史太丢人,讓她印象不好了。
早知道以前就不染那個紅得耀眼的頭發了,簡直要被說一輩子。
紅發?
燕逸岫凝視對面虛空,隐約看到一團火浮現在視線中,焰條振振亂飛。
她突然覺醒似的想到什麼,被堆積雜物壓在底層的記憶試圖踢飛重負掙紮鑽出。
好熟悉,在哪見過?
幫派裡也有幾個染發的,她也見過紅發路人,但這種感覺不一樣。
她的潛意識分辨得出這團模糊和其它模糊不同,裡面一定藏着她一直想找的某個秘密。
她眉頭也擰得發熱,像快要着火。
之前那隐隐約約想要抓住什麼的感覺逐漸清晰。
紅發?……痣?紅發和痣?
同時擁有紅發和痣的一張臉從抹開的厚重灰塵底下浮現而出。
燕逸岫握緊筷子,内心驚濤拍岸。
沒錯,是有這麼個人,是鬼屋裡的。
當初在鬼屋裡有個紅發女生。
她終于想起在什麼地方看過眼尾痣了。
燕逸岫記得那人叫莊如願,有眼尾痣,很小一顆,還是當時一起搬沙發時她才注意到的。
和昆隐棋描述的姐姐的痣位置相同。
那顆痣是巧合嗎?
嚴睢故作淡定繼續吃宵夜,以餘光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試圖捕捉每一秒的表情變化,揣測她的心思。
燕逸岫回神後裝沒事人随口調侃幾句,敷衍差不多了就彈簧似的蹦起來:“不好意思,實在不能久留了,還有事情沒幹,得先回去了,下次再聚,拜拜!”
“哎?逸岫……”
“抱歉啊蘅姐,真的有急事,下次我請客。”
嚴睢忐忑不安目送燕逸岫急匆匆跑遠,不明白她是什麼想法,隻能回頭狠狠瞪林植一眼,無奈壓下心緒。
他把手偷偷伸進口袋,摸到冰涼堅硬的小物件。
戒指,開了光的戒指,還沒來得及送給她。
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
燕逸岫風風火火趕回基地,讓廖懷霖重新查莊如願。
“她可能是昆隐朝?”
廖懷霖剝個糖果塞嘴裡咬,打起精神開始着手搜索。
莊如願品學兼優,有極高的藝術天賦,如今是一名自由畫家。
燕逸岫掃視她的一系列作品,抿嘴搖搖頭。
“這吊詭畫風和日記裡表現出的不一樣,不太符合夏教授說的。”
“沒準是為了隐藏身份故意有所改變,畢竟畫風這種東西特别一點就容易被認出來。”
憑着莊如願身份存疑的這一前提條件,廖懷霖深度搜索挖掘。
“啊,她還真是收養的,我看看啊,福利院記錄裡顯示養母名叫——莊慈。”
廖懷霖一激靈,突然長長抽氣,半天沒停下,凝神拼命思索。
“好厲害的肺活量。”燕逸岫誠懇贊歎。
廖懷霖一秒破功:“幹嘛這時候逗我笑,不過我想起來了,我說這名字怎麼好像曾經在哪看見過。”
燕逸岫看着她倒騰翻出石見微的資料總彙,找出其中一份有關伍周桐的檔案。
伍周桐,和石見微一起赴國外參會,又是昆黎臨生孩子的見證醫生。
莊慈是伍周桐的朋友。
燕逸岫有些呆了。
巧合嗎?這也太巧了吧。
第二天,飛去外省辦展的莊如願正好回來了,燕逸岫就動身按地址尋過去。
時隔幾月,她再次見到了鬼屋案的相關人員。
莊如願正在陽台澆花。
她沒換發型,沒改發色,被風吹起的紅發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和漫天晚霞相映。
燕逸岫伫立原地遙遙凝望。
沒想到她那麼早就已經有緣見過昆隐朝了。
她要走過去打破昆隐朝的安穩生活,将她重新拉回這團漩渦嗎?
昆隐朝想被找到嗎?她想見昆隐棋嗎?她想回到大家視野中嗎?
風吹樹葉簌簌響,燕逸岫低頭看街道邊緣地縫裡擠出的細小草葉出神。
她的人生,自然由她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