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荒漠。
風卷起黃沙吹進了鐘羽蓁的眼睛裡,痛得她流了好半天眼淚,等風小了些才回過神來,發現不遠處黃沙裡埋着一個人。
不會是……屍|體吧?
大中午的,鐘羽蓁還是沒忍住打了個顫,她試探着走上前,發現是位臉色蒼白的少年。
他被埋在黃沙裡,隻露出了腦袋。他有一頭金色的頭發,發質很柔軟,乖順地擋住了半張臉,還有部分則耷拉在脖子後面,将脖頸上的紋身擋住半數。
“……喂?你、你你沒事吧?”鐘羽蓁先是伸出腳踢了踢他被黃沙掩蓋的身體,見他沒反應,才哆嗦着彎腰把手指探在了他鼻息前。
還好,沒死。
鐘羽蓁用衣袖把他臉上的黃沙擦了擦,金發被撥開的一瞬間,她看清楚了少年的容貌,和他脖頸上的紋身。
“……砂、砂金?!”鐘羽蓁臉色一變,顧不上思考砂金為什麼變年輕了,從小塵歌袋裡翻了半天,找出來一罐她原本泡好想拿去哄爹爹、但最終沒派上用場的茶水,順着砂金的嘴旁喂了進去。
“咳咳!”被水嗆醒後,卡卡瓦夏終于恢複了清醒,他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救他之人的模樣,“謝謝你……小姐。”
“小姐?”鐘羽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茶水罐收了起來,因為茶水泡好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不僅不再濃郁飄香,還有種厚重的怪味,指不定喝了會拉肚子。
“你不認識我了,砂金?”鐘羽蓁湊近了些,甚至把自己的劉海掀了起來。
卡卡瓦夏雖然很确定自己不認識這位小姐,但還是在思考過後,才認真地搖了搖頭:“小姐……我确定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你。而且……我不叫砂金,叫卡卡瓦夏。”
“你也叫卡卡瓦夏?!這難道是什麼爛大街的名字嗎……”鐘羽蓁迷茫了。
“在埃維金人裡……「卡卡瓦夏」不算常見的名字。”因為缺水,卡卡瓦夏說這話時,聲音極度虛弱,他勾了勾嘴角,“而且……隻有我了。”
鐘羽蓁捂住腦袋,感覺自己要長腦子了。
她看着卡卡瓦夏費力地從黃沙裡爬出來,他的手上戴着鐵枷鎖,衣服破爛簡單,很符合頸紋的「奴隸」身份。
金發,彩眸,一樣的奴隸紋身。
鐘羽蓁很難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巧合。
她問卡卡瓦夏:“你……小的時候,該不會也為了拿回姐姐的項鍊,跟幾個孩子以命相賭吧?”
“‘也’?”卡卡瓦夏疑惑地重複這詞,“您難道也有朋友……做出了跟我一樣的選擇嗎?”
太巧了。
簡直就像在世界上找到了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
鐘羽蓁翻了翻小塵歌袋,從裡面拿出手機,指着手機殼問:“你見過這樣的東西嗎?”
卡卡瓦夏搖頭。
難道他跟小卡卡瓦夏不是同一個人?
不對,她記得她把手機殼給了小卡卡瓦夏的,為什麼還會在小塵歌袋裡?
鐘羽蓁往後一退,看見黃沙和蒼灰的天空開始颠倒交換,她驚慌地睜大雙眼,怔怔地盯着被晨曦點亮的屋子,大口大口喘着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又做夢了。
因為一直是夢,所以手機殼還在她這裡。
可是,這夢也太奇怪了吧?
一點邏輯都沒有。
鐘羽蓁從床上爬起來,感覺自己現在比睡之前還疲憊。
庇爾波因特。
實習生按照慣例為公司員工一鍵充完話費後,突然站起來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靠!忘記把砂金總監前女友的電話删除了。完蛋,得自己墊付了……”
手機響的時候,砂金正在喝冷水,他繞過垃圾糕,随手拿起手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冰涼的水順着喉嚨流進胃裡,讓砂金從惺忪中恢複了些清醒,但真正讓他意識清明的,是列表裡重新頂上聊天框的名字。
【鐘羽蓁:在嗎?】
她竟然,撿到了那個袋子。
砂金放下水杯,又把杯子往裡推了推,坐在茶幾旁的紅絲絨沙發上,退出對話框,一條條回完重要的工作信息。
等意識到自己難得走神時,才發現又點開了鐘羽蓁的對話框,并且不知何時點擊了「語音通話」。
【對方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電話被自動挂掉,對話框裡出現冰冷的系統提醒。
他差點忘了,提瓦特沒法給手機充電。
砂金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換上無可挑剔的行頭前往公司,準備抉擇接下來前往哪個星球談項目。
半個小時後,托帕在她、翡翠和砂金的三人小組裡發了個問号。
【托帕:?】
【托帕:怎麼回事,砂金總監?又請假,這算是消極怠工嗎?能不能要求扣他工資,翡翠女士?@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