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些時日,一天早晨,阿芙納魯拉覺睡得正香,卻忽然感到一陣冷氣襲來,不由得坐起身打了個噴嚏,瑟瑟道,“好冷啊…”
她喚來侍女幫她添一床被子,掀起簾子往外一看,發現終年少雨炎熱幹燥的埃及卻下起了蒙蒙細雪。
她伸出手去接,飄飄然的雪點落在她的手心裡,仔細看,是晶瑩的六角形狀,卻又有分枝向外延伸。阿芙納魯拉正要伸出手指去探,那雪花卻在她手中融化了。
阿芙納魯拉想要伸手再去接一片,卻看到一個人影從她視線中匆匆走過,他披着黑色的絨袍,步履沉穩。
是阿圖姆。
阿芙納魯拉想要打招呼,但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還是作罷。她在窗邊撐着下巴看他從她面前經過,某一刻,阿芙納魯拉竟會希望阿圖姆能夠回頭,哪怕隻是遠遠地看她一眼也好。
阿圖姆走了,阿芙納魯拉又擡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點點白色迎面而來,落在她的臉頰上,是冰絲絲的涼意。
“你不冷嗎?”她聽到一個聲音這樣問她。
“還好..”阿芙納魯拉閉着眼,感受着雪花在她臉上融化,又補充回道,“有一點兒…”
許是覺得那聲音太過熟悉,阿芙納魯拉睜開了眼,看到了一張在她眼前無限放大的面孔,她驚訝地叫道,
“曼尼?”
當曼尼帶着阿芙納魯拉走進太陽神宮的議事廳時,阿圖姆眼中劃過一絲驚詫,後來才得知,原來他們從前就認識。
至于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這倒應該由阿芙納魯拉來說說。
密隐山林是埃及神界的邊陲,也就是在那裡,阿芙納魯拉遇到了北歐月神曼尼。
那天,為了給阿蒙涅特做生日蛋糕的阿芙納魯拉爬到樹上偷蜂蜜,好不容易拿着勺子把所有的野蜂蜜都裝進自己随身攜帶的小罐子裡,她就把蜂窩随手一扔,正好砸到了曼尼的腦袋。
“铛唧!”
阿芙納魯拉感覺事情有些不妙,她微微探頭向下看去,隻見一個銀發藍眸的男子也在擡頭看她,男人帶着銀藍色的金屬額飾,一雙駿眉正微微蹙起,面色不悅地望着她。
阿芙納魯拉扯了扯嘴角,黑亮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又轉,正猶豫着是改爬下去和他道個歉,還是使用父親教她的隐身魔法速速逃去。阿芙納魯拉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隻是她現在穿得可是裙子啊!這麼下去的話,還不被那男人看光了…
正當阿芙納魯拉猶豫之際,她看到一團黃色蜜蜂從蜂巢中“窣”地飛起,一大群嗡嗡亂叫着朝男人飛去!
“喂!你!快跑啊!有蜜蜂!!”阿芙納魯拉單手扶在嘴邊大聲朝男人喊道。正當她又想着要不自己跳下去幫男人一把之時,她聽到男人稀裡呼噜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眼看着蜜蜂就要朝男人襲去,阿芙納魯拉一個縱身跳直接落在了男人面前,撿起地上一根木棒就拼命揮舞起來。本來她是打算用哥哥的火焰魔法燒死這些蜜蜂的,但她在下落的瞬間忽然想起她平時光偷懶了,還沒學會呢…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跟個小老虎一樣呲牙咧嘴地趕蜜蜂,決定還是幫她一把,一股藍光從男人指尖飛出,直接凍結了群魔亂舞的蜂群。
“……”阿芙納魯拉汗顔地回頭看向男人,”對…對不起啊…要不是我偷蜂蜜…“阿芙納魯拉咽了咽口水,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她擡頭望了望男人,這男人高她好多啊,她也才将将到他胸口而已。
男人也垂眸看向她,阿芙納魯拉這才發現,男人的左眼好像有些暗淡,藍到發灰,遠不如右眼明亮。他的五官極其深邃立體,鼻尖高挺,眉骨突出,尖削的下颌線宛如斯堪的納維亞淩厲的山峰。
“Hvem er du?”(丹麥語你是誰)
一個大大的問号寫在阿芙納魯拉的腦門上。
“你說什麼呢?”阿芙納魯拉滿臉疑惑地問,又墊腳翹翹他的腦門,“你被蜂窩砸傻啦?”
“Hvad laver du,din kvinde?”(你這個女人在幹什麼?)
阿芙納魯拉無語地看着他,又偏頭朝他身後一瞅,招手叫道,“哥哥!這兒有個人怕是被蜂窩砸壞了腦子!你快來看看啊!”
“你又闖禍了嗎,阿芙納魯拉!”伊斯凡特作勢就要上前抓住阿芙納魯拉。
阿芙納魯拉一看情況不妙,提起裙子扭頭就要跑,結果纖細的小胳膊卻被一雙冰涼的大手抓住。
“Hvad skal du kore?”(跑什麼?)
“廢話!我哥哥就要來抓我了!我不跑難道要站在這兒等他?”
阿芙納魯拉被抓着胳膊跑不了,使勁推着男人的手,但那雙大手就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一樣,怎麼推也推不掉。
“阿芙納魯拉!”伊斯凡特上前拉住她另一邊胳膊,故作惱火地看着她,“你把人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