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準吐槽:“到底我是你生的,還是她是你女兒?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我。”
蘇白一本正經回他:“你是師母生的,師父不會生。”
這話逗得師母先笑出聲,緊接着大家就笑成一團,劍拔弩張的氣氛放松下來。
輕松的氛圍總是難得,不知不覺中就鬧得很晚,許國慶和師母年紀都大了,夜深了也熬不住,叮囑杜天一送送蘇白,就互相攙扶着回了卧室。
“要送嗎?”杜天一靠着門,自覺背着蘇白的帆布包,甩着車鑰匙明知故問。
蘇白洗了碗,朝他伸出手。
杜天一翻了翻帆布包,遞過去一支護手霜。
很普通的護手霜,超市貨架上一塊一支,檸檬香精味很重。
兩人肩并肩往下走,這味道就蔓延開,混合着夏天空氣中微苦的草木香氣,幹淨冷冽。
“你之前不是喜歡花香?”杜天一沒話找話,“這味道還挺好聞,送我一支。”
蘇白把手裡剩的扔給他。
杜天一接了,手一翻,剛好看見護手霜包裝背面貼着的價格。
“一塊錢?”他皺着鼻子,“不是,蘇白,我們什麼時候用過這麼便宜的東西。”
蘇白攤手:“沒辦法,錢都拍電影去了。”
說到這個,杜天一捏着蘇白的手臂,逼着人看他,神情正經道:“詩詩,我們不能戀愛腦。”
“那時平就不是個好人,你被騙着拿錢給他拍電影就算了,錢沒了我們可以再賺。”
“但是我們不能丢人。”
“家世、學曆不匹配,還是個二婚的,全身上下沒半個優點,你和他談戀愛會被人笑話的。”
蘇白抓住重點,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和時平在談戀愛?”
杜天一不說話,隻把手機怼到她面前。
花花綠綠的頁面,一個叫做“小李拍明星”的賬号發布了九張照片和一段視頻,還起了個“風流導演和他的小嬌妻”這樣引人遐想的标題。
那些照片裡,時平和蘇白動作親昵,甚至有些借位角度,兩人看起來就像是在接吻。兩人手上的同款戒指更是特意被紅色圓圈标記了出來。
杜天一觀察她表情,問她:“你不說點什麼?”
“詩詩應該說些什麼?”時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拿着披肩給蘇白披上,強勢摟過蘇白肩膀,才吝啬分出目光看向杜天一。
“我想,詩詩和誰談戀愛,應該都不關杜導演的事。”
杜天一自有傲氣,懶得看他,也懶得理會,心平氣和跟蘇白道别後,幹淨利落離開了。
蘇白想問的還沒問完,盯着杜天一的背影有些出神。
時平伸手擋住她的視線,晃了晃她的手道:“我們也回去吧。”
蘇白對着他笑笑,随他牽着往樓下走。
時平試圖從蘇白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卻隻能看見平靜。
他定了定神,似是不經意問道:“許導叫你是有什麼急事嗎?連晚飯都沒吃就走了。”
蘇白正低頭看腳下台階,一蹦一蹦往下跳着走。她紮了個馬尾,發尾搖搖晃晃的,顯示出她還不錯的心情。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老師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新電影的事情,說明天幫我約幾個發行方聊聊。”
蘇白說完停頓了一下,笑着回頭看向時平,問他:“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聽到自己關心的提問,時平的心提了起來。
但他把情緒收斂的很幹淨,隻專心雙手護着蘇白,免得人摔倒,好半晌才抽出空回道:“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你開心。”
說完,他觀察了一下蘇白的神情,才補充了一句道:“去一下也行,免得辜負許導的心意,對電影也有好處。”
“你說的都對,但最重要的是我開心。”蘇白點點頭,又自顧自的笑開,“所以我決定送電影去國外參加電影節。”
她笑着問時平:“你喜歡這個決定嗎?”
這算是個什麼狗屁決定。
時平險些沒控制住臉上的情緒。
出國參加電影節固然好,但不确定性太多,這部電影就一定能獲獎嗎?
明明就有更便捷的、更容易獲利的路,明明許國慶那個老家夥手裡攥了一大把資源,稍微松松手就夠他們吃上大半輩子。
偏偏蘇白不肯放下她的那些清高,不願意輕慢了那點師生情分。
沒關系,那些肮髒的,不要臉的事情就讓他時平去做。
可等他謀劃好了,将路都鋪好,隻要蘇白老老實實按着路走,明明就能名利雙收,蘇白偏要去撞南牆。
但時平能說些什麼?
他有話語權嗎?他能否定蘇白的決定嗎?
電影劇組是因為蘇白的劇本才組建的,她全權出資,統籌也是她請來的,那些負責燈光、道具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她的學弟學妹,就連絕大多數鏡頭和大半剪輯,都是她拍闆決定的。
時平作為一名失權的導演,似乎唯一能做的,就隻是攀附着蘇白這棵大樹,攀附着《他困》這部電影。
至于最後能獲得多少名聲和金錢,隻能交給這狗屎一樣的狗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