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電影依賴于真實,強調導演的現場把控。
特效電影卻主要靠計算機和數字技術後期制作和合成,大多數鏡頭畫面都是虛拟且抽象的,光是二維的文字和分鏡圖不足以支撐特效師去完成建模和渲染。
這個時候,就需要導演發揮想象力,設計動态分鏡,實現拍攝場景和畫面的預可視化。
預可視化有兩個好處,一是事先規劃好,能節約影片成本和資源;二是能提供一個标準,方便對實拍和後期渲染效果進行評價。
想象力是天生的,但設計動态分鏡的能力卻是可以通過學習預可視化軟件後天習得的。
因此,對于蘇白這個新手導演來說,拍攝特效電影第一步既不是去繁華名利場上觥籌交錯,也不是約上幾個商業投資人去談天說地,而是要實實在在地靜下心來去學習預可視化軟件。
一切都規劃的很好。
但關鍵問題在于,這預可視化軟件就是個隻存在論文裡的東西,市面上根本就沒有相關産品。
國内能找到的,離能實現預可視化要求最接近的,就是3D動畫設計軟件。
可就算放低了要求,國内也找不到自主開發的3D動畫軟件,動畫行業對進口軟件依賴嚴重,國外軟件光是授權使用的價格就得十萬起步。
可等交了這十萬塊,打開軟件準備學習了,才發現學校不教,市場上也沒有相應的培訓機構。
蘇白打聽了一圈,才找到了門路。
說來也是巧,這個門路還是熟人。
徐坤,《他困》所有拍攝器材和設備都是在他那租的。
還是那座四合院,北邊院角那邊棵歪脖子樹被砍了,院子中間那口壓水井也被推倒了,換成了花壇,裡面種了兩三株半死不活的月季。
蘇白來的時候,徐坤正坐在門口台階上吃煎餅果子。
他往蘇白身後看了眼:“就你一人?時平呢?”
“飛去國外找特效團隊去了。”蘇白也在台階上坐下。
聽話聽音,徐坤立刻猜到:“你倆準備拍特效電影?”
蘇白點點頭:“還在準備。”
“看來上部電影賺了不少,拿錢出來燒也不心疼。”
徐坤說完,吞下最後一口煎餅,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問:“那找我幹什麼?”
“學技術,學軟件。”
“看來沒少打聽。”
徐坤是國内最早一批三維動畫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又因為家境還算殷實,對專業也感興趣,還申請去國外交換了一年。
養一個四合院不容易,這些年除了租賃攝影器材和設備維持生計,他還偶爾接些國外特效公司的外包,技術的确是專業且過硬的。
他往屋裡走,撩起卧室門簾:“進來吧。”
蘇白進門,才發現屋内大有乾坤。
屋内大半的空間被三台電腦占據,顯示器、主機和數位闆塞的空間格外擁擠,内存條和硬盤分門别類整齊收納在離地面一米五高的玻璃櫃裡,剩下的空間剛好能卡進一把椅子和一張行軍床。
徐坤熟練地繞過屋内各種障礙物,在椅子上坐下。
狹窄的屋内實在是擠不下了,蘇白就拿了把凳子坐在門口。
“主流的3D軟件我都會。”徐坤緊接着說了幾個軟件的名字,開門見山問道,“我教你軟件,課時費怎麼算?”
蘇白不了解行情,也不知道開價多少才算合适,她把主動權還給徐坤:“您是老師,您說了算。”
就喜歡這樣實誠還不繞彎子的人。
徐坤敲了敲桌面,豎起了1根手指。
“一千?”蘇白猜測,“還是一萬?”
“都不是。”徐坤搖搖手指,“是一個劇本。”
他提出自己的訴求:“我一直想做動畫電影,缺個劇本。”
徐坤要求高,普通劇本看不上,好的編劇因為囊中羞澀又請不起,現在剛好有個蘇白願意上鈎了,他當然得留住。
課時費就算給一萬一小時,學上100個小時也能出師了,頂多到手就是百來萬。但一線編劇電影劇本買斷價格早就逼近千萬了。
這樣算下來,用劇本換課時費,這筆生意也是他賺。
想到這,徐坤又催促問了一遍:“換嗎?”
蘇白點點頭應下。
可等正式教學開始,徐坤就發現事情發展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蘇白小小一個,每天能集中精力學8小時就已經頂天了。
但蘇白的學習勁頭實在是太足了。
一天24小時,除開每天8小時的教學時間和吃飯、上廁所花掉的2小時,還剩下14個小時。
在這剩下的14個小時裡,蘇白極限壓縮睡眠時間,每天隻睡4個小時,其他的10個小時全用來消化吸收教學内容。
徐坤睡了,蘇白在學習;
徐坤醒了,蘇白還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