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玥也難以置信地睜開了眼,她看了看轉盤,指針确實懸停在赤色的辰時上,球向上的地方也确為黑色。
視線落到鶴霄處,他揚了揚眉,“小菜一碟罷了。”
淮玥正想問怎麼做到的,老鸨卻立刻宣布第二局開始,她隻好收回未出口的話,看向轉盤,這次她的恐懼有所緩解,不再閉眼。
依然是在第四滴水落下之際,鶴霄說出了答案,“墨,亥,白。”
人群沒有再議論,而是一起等待着結果的揭曉,待轉盤停下,又是一陣喧嚣。
“他不會真能成吧!”
“真有這麼簡單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慕苓見這情況,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被老鸨一個眼神示意,又坐下了。
而市主拿起扇子,臉上是莫測的笑容。
鶴霄,再次答對了,在喧鬧中,他舉了舉手,享受着衆人的驚訝。
淮玥頓時燃起了希望,隻需要再勝一局,她就能離開這鬼地方。
她看向老鸨,可對方的神情卻格外平靜,一點未有失态,有些反常。
淮玥感覺有些不對勁,第三局随即開始。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淮玥靜靜地數着,這轉盤的倒數。
“赤,午,白。”
同前兩局一樣,他的語氣還是那麼輕松。
可當速度慢到已肉眼可見的軌迹,淮玥卻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指針似乎要停在黑色區域。
轉頭她看見鶴霄也皺起了眉。
“墨,午,墨,這一局,你們輸了。”老鸨得意地看向淮玥,“玥姑娘,請吧。”
本在身後的女子,端着盤上前。
淮玥顫顫巍巍地将手伸向第一杯毒酒,鶴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似要阻止。
“若是壞了規矩,那我們便也可以不守規矩,這人,少俠就别想帶走了。”
手腕處先是一緊,而後被緩緩松開,他的手離開後,空氣似乎都涼了一些。
淮玥心一橫,端起那杯酒一口氣飲盡,重重往盤中一放,“誰說我們不守規矩。”
老鸨冷哼了一聲,輕蔑地笑着。
“不對,這不對,辰時在赤色,赤與墨相間平分,那午時也應在赤色,其中有詐。”
鶴霄的心聲傳來,淮玥聽此猛地擡眼,她根本對時辰不熟,但她記得“辰巳午未”這四個字,鶴霄說的沒錯,一定有什麼破綻。
食管一陣冰沁,一呼吸便更是冰冷刺骨,淮玥頓時不敢呼吸,随手一抓扯住了鶴霄的衣袖。
幾乎是定在原地,身體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連他急切的關心她也無法回應,隻是屏着呼吸等這陣刺痛慢慢消失。
而第四局在這時宣布開始,淮玥搖搖頭,放開抓着鶴霄的手,堅定地看向轉盤。
可轉盤找不到破綻,那便隻能看看在場的人,淮玥環視四周衆人,調動所有的力量一一探查。
當視線聚焦在轉動轉盤的人身上時,第三滴水落下了,可卻怎麼也探不出信息。
第四滴水落下,鶴霄說出了答案,随後第五滴水落下。
突然淮玥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了對方的信息,隐藏在一片雜亂信息中的是,出衆的幻術能力。
轉盤停下,鶴霄的回答果然又是錯誤的,緊蹙的眉頭顯出他的焦慮和疑惑。
等待淮玥的是第二杯毒酒,若說不痛苦,不害怕,必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還有什麼辦法,隻有他站在自己這邊,隻有他還能幫自己,隻有破了這局,才能逃出去。
隻能深吸一口氣将所有的情緒吞下,冷靜地将所有可能性在腦中拼湊。
“對方幻術很強,在場的人可能都受了迷惑。”
将推測通過心聲傳達後,淮玥看見鶴霄一隻眼輕輕眯起,眉毛也壓低了些,鼻翼微動嗅聞着什麼,不過隻有一瞬。
他的目光落在被遞上來的第二杯毒酒上,随後擔憂地落在淮玥身上,微張的嘴似乎在說着歉意。
“我知道如何破局了。”鶴霄的心聲也傳到了淮玥這裡,她看見他向二樓望去,視線方向是一隻被關在籠中的白色鴿子。
“玥姑娘,請吧,這是第二杯酒,隻差一杯便會心腸寸爛哦。但是鹭媽媽我心好,隻要你說一句,你不願意跟他走,願意留在這裡,我們定會饒你一命。”老鸨輕蔑地看着淮玥,語氣中的嘲弄激起了淮玥的恨意。
她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會被賣,憑什麼被賣?
弱小,難道是原罪嗎?
她不相信,所以她沒有猶豫地接過毒酒一口飲下,“我們會赢的,我會活着離開這裡,我本來就配好好活着。”
“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要知道我願意給你機會已是破例,此前多少人,隻要踏入這局,便再沒有回頭路。罷了,反正你們隻剩一局機會了,繼續吧。”
笑意盈盈的臉,毒蛇般的話,在這局裡,曾有多少向往自由的如花般的生命被摧殘消逝,淮玥不寒而栗。
胸口突然劇烈刺痛,像有千萬根針紮在心上,随即是一陣難以抑制的癢,淮玥捂住心口,猛然咳嗽出一口鮮血。
渾身的力氣像被抽走,她支撐不住,向前倒去。
她被鶴霄托住,無力地倒在他肩頭和手臂間。
不過兩秒,她卻堅持撐起來,忍着劇痛,目不轉睛看着轉盤,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終局中了。
當老鸨一聲開始,她聽見水滴落的聲音,看見的卻是,從未見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