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我是不會賣的,早有大買主預定了,我這兒沒貨。”還未等淮玥把話說完,老闆就直接打斷,繼續喝起了自己的酒。
“那家不是明天才來取嗎,怎會沒貨?”淮玥反問。
“你怎知……好啊你們竟然偷聽!”老闆這才站起來,氣沖沖伸着脖子瞪淮玥。
淮辰見狀便上前一步擋在了淮玥面前,淮玥捏了捏淮辰手臂暗示他放心,繼續上前說道,“老闆誤會了,我們隻是正常進店,隻是因您精神氣太足,聲如洪鐘,我才不小心将這些聽了去。還望老闆勿怪。”
“聽去了也沒用,總之那引魂蘿就是不能賣給你們。”老闆又坐下了。
“那若是我們出更高價呢?”淮玥也坐在了那老闆對面,擺出一副非要不可的架勢來。
老闆表情先是一驚,而後眼珠一轉思索了幾秒,随後擺出一副嘲弄表情來,“更高價?哈哈姑娘你可真是說笑,還有誰能比南宮家出價更高啊!”說完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立馬捂住了嘴,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又是南宮家。
淮玥心裡突然沒了底,且不說她此前已經和南宮家掌事結下梁子,自己作為一個剛來這邊沒幾天的新人,地皮都還沒踩熟,就要從一個盤踞此地多年的世家手裡搶東西,可真是有點膽大,但是為了鶴霄的命,她不能退縮,這幾乎是最後的機會了。
淮玥快速在腦海裡理起思路來,這南宮家為何要高價大量收購引魂蘿呢?她突然想起來,之前去那些藥堂的時候,大多數也正在打包藥材送上車運輸,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聽說到是大買家,莫非……
清了清嗓子後淮玥開口,“南宮家又怎樣?我能給的,南宮家可給不起。”
聽到淮玥如此不屑和自信的語氣,老闆終于松了口,“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當真能比南宮家出更多?”
“那是自然。老闆,請問南宮家出價多少?”
“五萬符錢。”
得到答案的淮玥看向淮辰,淮辰将手放在淮玥肩上,點了點頭。
于是淮玥轉過頭,堅定地對上老闆期待的眼神,“我也出五萬。”
哐啷一下,而後是陶瓷碎裂的聲音,酒流了滿地,散發出一陣酒精的味道,“五萬?姑娘你耍我呢!你出五萬,南宮家也出五萬,傻子也知道得罪你總比得罪南宮家強啊!”
這老闆說話可真是不中聽,而且說罷就要趕兩人走。
“我還沒說完呢老闆,您先坐下,待我給您分析分析。”淮玥在座位上紋絲不動,她有些把握。
“行行行,反正我這裡也沒啥生意,就當是你來給我解悶,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說。”老闆扁了下嘴,一臉戲谑神色。
“敢問剛剛沖出門的婦人可是您夫人?”
“是。”
“那小九可是店中小工?”
“是。”
“您這店鋪可是虧損着并且欠債?就指着南宮家這筆錢把生意盤活?”
“是!那又怎樣,關你什麼事?”
“我冒昧猜想一下,老闆目前的最大心願就是,發出報酬留住小九,盤活藥堂恢複生意,挽回您夫人?”
老闆像頓時被戳中了痛處,臉漲得通紅,但他并沒有發作,而是默默走到了櫃台前,摸着一排排藥品櫃,陷入了沉思。
淮玥這才注意到老闆走路一瘸一拐,似是受了傷,淮玥繼續說了下去,“對了老闆,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南宮家的産業中,有醫藥嗎?”
“沒有。”
“那就對了,據我所知,雲甯洲凡是有引魂蘿的藥堂,都已被南宮家造訪,高價收購引魂蘿。沒有引魂蘿的藥堂,也被收購了别的珍奇藥物。這樣看來,南宮家是想快速入局藥業啊。”
淮玥看向老闆,确認他在認真聽着,“這五萬符錢,對南宮家來說不值一提,對你來說卻是救藥堂于水火的天價。可是,今日你們暫解眼前饑苦,他日南宮家一家獨大,如此小店又該用何應對?我可以幫你盤活這藥堂,長長久久那種,而不是靠一次又一次的臨時補救。還請老闆好好判斷一下我和南宮家,誰出價更高。”
老闆沒有回答,沉默了良久,而後觀望着整個藥堂似陷入了回憶,“這藥堂,是我祖父留下的,雖是不大卻算是我家傳承的基業,本是要我爹繼承的,可是我爹在采藥的時候摔下山崖,摔死了。我呢,也沒想過要繼承這藥堂,畢竟沒做生意的天賦,我有個哥哥倒是極為擅長這方面。我原想着,哥哥管藥堂,我就一直當個采藥的,可是,之前到景陽國那邊去取貨的時候,他誤入了景陽和龍華的戰場,屍骨無存。”
他的語氣格外平靜,像在講一個不屬于他的故事,“那批貨物也被軍隊搶了,用了一半的家當換的貨就這樣沒了,小工們也跑了,藥堂沒人了。我隻能頂上,盡管我隻是個采藥的。”
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桌邊,盯着那灑掉的酒,“一次又一次,每次我都靠爬過險山,涉過惡水去采點稀奇的藥材,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說到這裡他有一瞬的停頓,而後慢慢哽咽起來,“可是,小工又走了,藥堂似乎又要倒了,連我夫人也想休了我,現在,最後一瓶酒也沒了……”
“我這老腿,又還能采幾次藥呢。”說完老闆便跌坐在地上,一副喪氣之态。
淮玥趕忙和淮辰上前攙扶,老闆卻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淮玥的手腕,“姑娘?你真的能幫我把藥堂盤活?”
淮玥堅定點了點頭,“那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