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小時候也有這種待遇,小時候喉嚨細,咽不下去膠囊和大點的藥片,奶奶會把膠囊沖開,大的藥片掰成兩半。
其實很苦,但奶奶會給他一顆大白兔哄他,可惜他沒有奶奶了。
這半片藥躺在賀峰掌心裡,顯得更小,鼻尖泛着酸,宋青書忍住了淚珠,接過藥丢進嘴裡,快速抿了口水又擡頭。
舌尖上停留片刻的藥片,還是會留下苦澀,他低頭拿過另外半片,再次快速喝下。
眼尾有一點濕潤的感覺,賀峰的手就伸過來擦掉,“這麼苦啊。”
宋青書從這句話裡品出來心疼,他沒敢擡頭,鼻子更酸,生怕擡眼那一刻淚水就不受控制砸下來。
他已經成年了,在賀峰面前總哭也不太好。
誰知道賀峰彎下腰,遞過來一顆大白兔,“哝。”
“怕崽崽苦,拿藥的時候看見桌上有一個,就給拿來了。”
是宋青書看小說的時候,用來甜甜嘴的,他嘴角帶着笑,淚珠砸了下來,碎在落在糖紙和賀峰的掌心之間。
賀峰歎了口氣,把糖紙剝開,擡高了點手,宋青書也沒用手,而是就着賀峰的手低下頭,用唇噙住那顆香濃的軟糖。
溫軟的唇落在指腹,賀峰在心悸下撤回手,把人抱在懷裡。
“睡吧,睡會兒就不難受了。”
被擁進懷裡的宋青書點點頭,毛茸的發搔過賀峰的脖頸,微癢,再次咽了咽口水。
他學着記憶裡娘哄自己的方式,拍着宋青書的背,“睡吧。”
把宋青書放下,他又重新擺洗過毛巾再放上,帶着鼓噪的心跳,走了出去。
見雨小了,還有些不滿。
恨不得現在狂風大作,暴雨傾盆,砸在他身上,洗掉他難以言語的燥熱,洗去他不能說的情感。
理智又在瘋狂拉扯。
小黑躲在屋檐下,看着主人沖進院子裡不動,疑惑的擺頭,換了個放向趴下。
賀峰自己又打了一桶井水,沒敢直接潑自己,萬一真病了,沒法照顧宋青書。
他坐在堂屋門口,想了很久,直到夜色降臨,吞沒一切。
他突然站起身,把小黑吓得一激靈,噌地從地上站起來,跟着進了裡間。
床上的人還睡着,額頭上的毛巾幾乎要幹了,賀峰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拿掉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臉。
鼻尖埋進毛巾,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幾乎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如果不是感受過宋青書的體溫,他真的要懷疑對方是玉捏的了。
小黑的爪子砸在磚上,啪嗒啪嗒的聲音傳到耳朵裡,賀峰擡起頭,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鴨子正嘎嘎叫着,午後賀峰忘記給他們喂食了,賀峰去放雜物的屋子裡弄了些麥麸,摻着老黃瓜,和食。
雞倒是沒叫,餓的不停地啄地上砸落的柿子。
喂了食,賀峰去圈裡撿了幾顆蛋,晚上還是給人炖雞蛋羹吧。
宋青書依舊是被賀峰喊醒的,他生病的時候很能睡覺,身上虛弱,也沒什麼力氣,就一直躺着睡覺。
他嘴巴裡的糖已經化沒了,但是腮裡那一片甜的膩人,賀峰用手背感受了下溫度,比中午好很多。
怕不太準,他又湊上來用額頭感受了下,呼吸交纏一瞬,宋青書被吓得嘴巴微張。
那股濃郁甜膩的奶香味溢出來。
散在兩人之間,把氣氛烘托的更加暧昧不清。
賀峰後退點,摸摸他的耳朵,“這是我娘教的,小時候發熱了她就這樣,有時候怕不準,就用嘴唇感受溫度。”
“比體溫表還準呢。”
聽他這樣解釋,宋青書也不再覺得奇怪,擡頭看着他。
“先吃點東西,吃完一會兒再喝藥。”
櫃子上擺放着點燃的煤油燈和熟悉的搪瓷茶缸,賀峰端着不怎麼燙的碗,用勺子挖一塊,吹了吹才送到宋青書唇邊。
宋青書又開始不好意思了,好歹是個成年人,怎麼好讓賀峰總把自己當小孩對待。
不讓幹活,不讓幫忙,還各種照顧着,甚至喂自己吃飯。
他擡起手想拿走勺,“哥,我自”
“哥喂你吃。”又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宋青書低着頭一口一口地吃,鴉羽般濃密的睫毛翹着,蓋住眼睛,從上往下看,隻能看到挺翹的鼻尖和微粉的唇。
賀峰很享受這樣,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心感,幸福感。
如果能就這樣過也挺好的,他可以把感情埋在心底,隻要宋青書過的開心,幸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