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拿出強光手電,沿着鏡框邊緣仔細照射、摸索,試圖找到任何縫隙或隐藏的開關。
林芳則和陳予琢一起,将整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包括譚婳的卧室、客廳、廚房、衛生間乃至天花闆和地闆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三人一無所獲。
牆壁是實心的(除了鏡子後面可疑的空腔),地闆和天花闆也沒有暗格或通道。
那個被雙面鏡窺視着的、理應存在的密室,仿佛一個幽靈空間,找不到任何進入它的門。
林芳站在破碎的鏡子前,臉色異常難看,盯着鏡中自己扭曲的倒影,眉頭緊鎖,“見鬼了……密室肯定存在,但入口在哪裡?”
她低聲咒罵,聲音裡充滿了挫敗感。
陳予琢的目光也從破碎的鏡面上移開,掃視着這間小小的舞蹈室,最終落在那扇通往客廳的門上。
她沒說話,轉身徑直走出了譚婳家的大門,來到了光線昏暗的走廊上。
老舊的居民樓走廊狹長,兩側排布着十扇樣式統一、漆皮剝落的鐵門。
譚婳租的是七号房。陳予琢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左右鄰居的門牌——六号、八号……
既然屋裡找不到入口,那麼……入口會不會在外面?或者,根本就在鄰居家裡?
她站在走廊中央,審視着七号門與兩側牆壁的連接處,試圖找出任何暗門或通道的痕迹。
就在這時,五号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奶奶顫巍巍地拎着個小垃圾袋走了出來。
陳予琢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老奶奶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慢悠悠地走到走廊盡頭的公共垃圾桶,把垃圾扔了進去。
然後,她轉身往回走,竟直接掏出鑰匙,打開了緊挨着譚婳家(七号)的六号房門!
陳予琢的神經瞬間繃緊,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六号和七号是緊鄰的!
就在老奶奶一隻腳已經跨進六号房門時,陳予琢立刻出聲叫住了她:“奶奶,請等一下!”
老奶奶動作一頓,疑惑地回頭看向陳予琢。
“不好意思打擾您,”陳予琢快步上前,臉上露出禮貌而略帶歉意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
“我是七号新搬來租客的朋友,幫她拿點東西。剛發現這房子結構好像有點奇怪,裡面空間……似乎比外面看要小?”
老奶奶渾濁的眼睛打量了陳予琢幾眼,大概是看她不像壞人,才慢悠悠地開口,帶着濃重的本地口音,“哦,你說這個啊。”
“這樓啊,是以前拆遷分的安置房。當初分的時候,面積沒算好,每戶都少給了不少。”
“政府後來就補了個法子,讓同一層的兩戶小房子打通,算作一戶大的補償面積。喏,”
她指了指自己剛打開門的六号,“這間和五号,就是一對兒。好多人家都打通了住,寬敞。”
原來如此!
陳予琢心頭豁然開朗。
譚婳租的七号房,和隔壁的八号房,原本就是可以打通的!
“謝謝您,奶奶!您幫大忙了!”陳予琢真誠地道謝。
老奶奶擺擺手,沒再多說,關上了六号的門。
陳予琢立刻轉身沖回七号房内。林芳和警員還在對着那面破鏡子一籌莫展。
“林警官!”陳予琢語速飛快,“我剛問過鄰居了!這棟樓是拆遷安置房,當初面積不足,政府補償的方式是把同一層相鄰的兩套小戶型打通算作一戶!”
“譚婳租的七号房,和隔壁的八号房,原本就是一對,很可能被打通過!入口肯定在隔壁!”
林芳眼中精光一閃,立刻看向同來的警員,“小王,你馬上去查這房子的産權和租賃記錄!重點查隔壁六号是誰的!什麼情況!”
“是!”
警員小王立刻領命,拿出設備開始查詢。
“等查到信息再行動可能晚了!”
陳予琢語氣急促,“既然兩戶原本就能打通,那個密室入口極有可能就在六号房裡!我們直接去隔壁看看!”
林芳略一沉吟,果斷點頭。
“走!”
兩人迅速退出七号房,來到緊閉的六号門前。林芳擡手,用力敲了敲門,聲音嚴肅:“警察!開門!”
裡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林芳又敲了幾下,提高了音量:“警察!請開門配合調查!”
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裡面可能沒人,也可能……”陳予琢眼神一沉,“破門吧!”
“不行!”
林芳立刻否決,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确鑿證據和搜查令,強行破門風險太大!而且動靜會驚動整棟樓居民,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再等等小王那邊的信息!”
陳予琢知道林芳的顧慮是對的,警察辦案必須遵守程序。
但她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焦躁地在六号門前踱了兩步,目光下意識地掃向走廊盡頭——那裡是公共陽台的方向。
她腦中靈光一閃!
“陽台!”
陳予琢低呼一聲,立刻轉身沖向公共陽台。
林芳和警員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老式居民樓的陽台是貫通的,長長的,供這一排十戶人家共用,各家陽台之間隻用簡單的木栅欄或者薄木闆隔開。
譚婳的七号房陽台和隔壁六号房的陽台之間,就隻隔着一塊看起來頗為陳舊、厚度有限的木闆。
陳予琢快步進屋走到分隔兩塊陽台的木闆前。
木闆釘得不算特别牢固,邊緣有些縫隙。
她湊近縫隙,試圖往裡看,但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林警官,陽台是通的!隻隔了這塊木闆!”
陳予琢回頭,“我試試能不能弄開它進去看看!”
林芳眉頭緊鎖,顯然在權衡。
強行進入鄰居陽台,嚴格來說也不合規,但比起破門,動靜和影響要小得多,而且現在情況特殊……
沒等林芳明确表态,陳予琢已經行動起來。
她環顧四周,在陽台角落找到一根廢棄的、生了鏽的小鐵棍。
她将鐵棍尖端用力插進木闆邊緣的縫隙,雙手握住另一端,咬緊牙關,全身發力,猛地向下一撬!
嘎吱——
刺耳的木頭撕裂聲響起。
那塊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闆應聲被撬開了一道足夠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一股濃烈到嗆人的酒氣混雜着灰塵和陳腐的味道,瞬間從縫隙裡洶湧而出!
陳予琢屏住呼吸,毫不猶豫地從撬開的縫隙側身鑽了進去。
林芳和警員見狀,也立刻跟上。
六号房的陽台一片狼藉,堆着些雜物。
陳予琢顧不上這些,她目标明确,一把拉開了通往室内的陽台門。
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酒臭味撲面而來,熏得人頭暈眼花。
借着陽台透進來的微弱天光,陳予琢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客廳裡沒有家具。
地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堆滿了喝空的酒瓶子!
白酒瓶、啤酒瓶、紅酒瓶……各種品牌,各種規格,像一片由玻璃構成的、散發着濃烈酒精氣息的墳場,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着冰冷詭異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