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楚淮頂着一隻微微發紅的耳朵低聲道謝，趙斯亦“嗯”了一聲，轉過身。楚淮都沒敢看他，直至上到四樓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腳步，神情微妙地摸了摸還在發癢的耳廓。

……

我見到的真是趙斯亦？

趙斯亦十四歲出道，到今年十二月剛好十年。而楚淮是他的六年老粉。

可以說，隻要是網上公開出來的有關趙斯亦的消息，他都多多少少聽過看過。畢竟人在核心粉絲群裡待着，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把這些消息往他面前推。

其中有一條楚淮就記得很清楚。

——趙斯亦極其厭惡被人觸碰。

大概五年前吧，他發第二張第三張專輯之間的那段時間，獲得了一個分量相當重的國際音樂殿堂級獎項。正是那一次，讓趙斯亦和一些隻在國内或周邊國家打轉的明星拉開了距離。粉絲相當興奮。

獲獎當天，好幾個粉絲越過保安攔截，撲上去抱趙斯亦。

那麼近的距離根本躲不開。正常明星肯定是先讓抱，等輿論起來以後，再以受害者姿态譴責，賺一波大衆關注。

但趙斯亦短暫地愣了一瞬，直接用手上的鐵制專輯封面擋開一個粉絲，後退到保安中間，那姿态，仿佛粉絲是什麼洪水猛獸。現場所有人都在拍照錄像，據後來公開的視頻能聽見趙斯亦當時對保安組組長說的話：

【你的人是來旅遊的嗎？快讓她滾。】

這番毫不客氣的言論直接引發了粉黑大戰。

如果換個明星，八成會冷處理。但趙斯亦偏不。他直接在後續的采訪中拒絕了主持人的擁抱，并表示自己不喜歡被人觸碰身體。

那段時間，“趙斯亦你有什麼好高貴的”黑粉走到哪刷到哪，硬生生把原本趙斯亦占理的事掰成了黑料。

好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小撮人，受天賦偏愛到根本不需要大衆的喜歡。任憑網上驚濤駭浪，趙斯亦依舊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樣子。也因為他這幅和絕大多數藝人不同的拽樣，粉絲數量反常識的不減反增。

到現在，還會再提起當年舊事的人已經很少了。但所有人都模模糊糊地落下了趙斯亦不喜歡被碰的印象。

回想剛才輕輕壓在自己身上的軀體，楚淮品出了一絲古怪。

他想了想，走到欄杆邊往下看。

上下兩層建築結構切割出一塊三角形視野，趙斯亦正好站在銳角那裡，胳膊搭在瓷磚上抽煙。身形挺拔修長，特别是那雙腿，長得跟假的一樣。

……

但楚淮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别扭。不過他待會還有試鏡，再看偶像也不能這時候。正打算收回目光，趙斯亦突然後退了一步，仰頭向後，精準地朝他看來。

上浮的白煙還沒散，他那張臉就藏在煙氣後面，臉色蒼白但唇和下眼睑都透出自然的血色，像某些文學作品裡描述的豔鬼。

楚淮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是第一次背後看人，但确實是第一次被抓包。

趙斯亦朝他彎了彎眼睛，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這邊。

——楚淮慢慢地吸了口氣。他父母都是大律師，哥哥姐姐一個比他大十歲，一個比他大七歲，也都走了律師這條道。所以家裡常年隻有他和保姆，但銀行卡上永遠有充足的生活費。楚淮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自己規劃自己的生活。相比較同齡人，他的社會化程度相當高。

用更大衆的話來說，就是楚淮的情商和社會經驗遠超一般的十八歲青年。

他能看懂趙斯亦這種像是調情，又像是單純地和他這個小新人開玩笑的眼神。

但是……

他倆這是第一次見面。趙斯亦作為明知楚淮是他粉絲的公衆人物，表現得這麼露骨，合适嗎？

還是說這人就是這個做派？

想起外界關于趙斯亦浪蕩的傳聞，楚淮手指松開栅欄。

雖然他是趙斯亦的才華粉，很多時候被這人的作品迷的，甚至能忽略趙斯亦相當惡劣的性格。但第一次私下接觸就發現偶像私生活疑似糜爛還是讓他心裡稍微有點五味雜陳。

他禮貌地對趙斯亦一笑，朝走廊另一邊走去。

楚淮不知道，趙斯亦靠着廊柱一直望着他，眼神放空，許久許久才倦怠地眨了一下。

空氣中具有安定作用的的薄荷香氣逐漸散去，趙斯亦感受着身體中還在躁動的信息素，臉上浮出一絲厭煩。

alpha每三個月會經曆一次發情期。普通alpha找伴侶或者用藥物纾解一下也就過去了，但趙斯亦的腺體很早就畸形了，十幾天的發情期對于他來說跟噩夢一樣難熬。不僅要吃大量專用藥物，有時候突然覺得不舒服，還得緊急用安定劑。而且安定劑也不能多用，不然幾個小時以後的副作用會非常折磨人。

趙斯亦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再次磕出一根咬在齒間點燃。

剛才過去的那個男孩是beta吧。他好像沒從那人身上聞到信息素。

想到楚淮，趙斯亦走神了一下。

安定劑會讓他的自控能力下降，腦子裡想什麼手上就幹什麼。楚淮長得太好了，又純又有點傲的長相正好踩在他審美點上，他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剛剛巧合他心意的。一時就沒忍住，放肆了點。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不過看樣子，那個小beta也就十六十七，應該反應不過來吧……對了，他真長那樣？不是安定劑讓他産生的幻覺？

第二隻煙抽盡，身體裡那股火燒火燎的隐痛總算被抑制住了。

趙斯亦處理幹淨煙頭，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