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摟着梁覺星肩膀的祁笑春笑着蹲下把她抱起來:“你都懂結婚是什麼意思了嗎?那你想結婚嗎?”
“我不想。”她低頭,拽着祁笑春領口的拴繩玩,嘀嘀咕咕地說,“我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祁笑春和梁覺星對視一眼,大笑着親了她的臉頰一口:“那說好了哦,你永遠也不會離開爸爸媽媽。”
“好了,”梁覺星親昵戳了祁笑春腰一下,“别逗孩子了,去把那隻小猴子找回來,我們該吃午飯了。”
祁笑春把女兒往自己肩膀上一架,讓她抓好自己的腦袋,然後邊在嘴裡喊着“騎馬咯”邊小跑了出去,梁覺星在後面叫他:“别跑!慢點啊你,别摔到她!”
女兒興奮地尖叫着:“我不怕!快點再快點!”
梁覺星看他們跑走了,低頭用抹布把洗好的刀具,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帶了一點笑意。
但過了十多分鐘,他們還沒有回來,梁覺星想要去找人時,忽然聽到門口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她沖出廚房向外跑去,見女兒獨自站在門口,而房子的大門大開着。
“媽媽,”她轉過頭來看她,眼神有點茫然,“弟弟不見了。”
梁覺星叮囑她不要動,然後向已經跑遠了的祁笑春的背影追去,
屋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梁覺星跑起來,雪像風沙一樣迷了她的眼睛,快跑到那群雕像邊的時候,她看到祁笑春停了一下,然後猛得像一座雕像沖去,幾秒鐘後,他從後面拽出了他們的小兒子。
聲音被風吹過來,她聽到他在大聲地呵斥他。
梁覺星趕到的時候兒子正在哭着解釋:“我不是……我是跟着她來的……”他委屈地抽泣着,“我忽然就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梁覺星蹲下把孩子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然後轉身制止還在生氣的祁笑春:“好了,他也隻是跑到院子裡玩而已。”
祁笑春的身體在風中微微顫抖着:“你不知道……我很害怕。”
梁覺星疑惑地問他:“你害怕什麼?”
他沒有回答,隻是慢慢轉頭看向那群雕像。
耀眼的白光覆蓋一切。
景物重新拼湊,梁覺星看着女兒放下手裡的相機,她跑到她的懷裡,帶着一股熱乎乎的香氣,“媽媽,”她用胳膊勾着她的脖子,像分享秘密似的小聲地問她,“我們什麼時候能從這兒搬走呀?”
梁覺星抱着她,像抱着一塊沉甸甸的剛出爐的小蛋糕,全世界最甜美最可愛的存在,“快了,還有半個月,”她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成功把人逗笑後,她問道,“怎麼了嗎?不是覺得這挺好的嗎,為什麼想走呢?”
“我也沒有想走,”女兒支支吾吾的,她不想回答,所以拱進梁覺星懷裡,将臉埋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才悄悄擡起臉來,像捉迷藏似的露出一雙眼睛,“媽媽,”她很小聲地說,“爸爸最近心情不好,他在這裡待得不開心。”
梁覺星把女兒抱起來,讓她的小臉完整地露出來,她看着她,認真地問她,“怎麼回事,爸爸兇你了嗎?”
“沒有,”她好像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臉上有點犯難,過了一會兒,才把臉皺成一團,“他最近總是這個樣子。”她試圖模仿她的父親最近的表情。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聲音,像是什麼東西砸到了牆上,接着就響起一陣哭聲。
梁覺星連忙站起來,尋着聲音向外跑去。
就見不遠處走廊上,兒子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祁笑春站在一旁,兇厲地瞪着他,像一隻鬥牛場上發瘋了的公牛。
“你幹嘛呢!”梁覺星跑過去,将兒子抱進懷裡。
祁笑春仿佛這時才突然反應過來,他臉色收斂了一點,但仍然喘着粗氣,“你不知道,他到處亂跑,他怎麼總是不聽話,他跑丢了怎麼辦?遇到壞人怎麼辦?”
梁覺星沒管他嘴裡反反複複的念叨,她捧着兒子的腦袋小心地給他擦掉眼淚,又親了親他的額發,低聲安撫他,直到人的抽噎漸漸平複下來,她才看向祁笑春,疑惑地問人:“你在說什麼?這附近沒有人,他不會遇到壞人的。”
祁笑春臉上呈現出一種因為過度焦慮而顯出的恐慌:“你不明白,他會的。”他有些神經質地來回走了幾步,低聲咕哝,“他們會的。”
梁覺星陪女兒兒子玩了一會兒積木,等他們倆又開始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後,她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過了一會兒,祁笑春走過來坐到她身邊。
“老婆,我希望我們一家人能永遠在一起。”
“沒有什麼能把孩子從我們身邊搶走,對嗎?”
他像躲避似的,将臉埋在她柔軟的小腹上。
梁覺星低下頭去,想看清他的眼睛,但她看不到。
她隻能看到自己的手按照既定的軌迹撫上他的臉龐。
可是,祁笑春。
剛才你的恐慌、害怕那麼真切。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